“一表三千里,不過舔著臉來認親的族人!罷了,不過可有可無的東西,只要不來永寧衛噁心我,我就當不知道了。”柳娘冷笑道:“京城的事就這樣了,你贊不贊同都已成定局,滾出去吧,氣得我頭疼!”
柳娘高聲喚人,西院奴僕自動請曹爽離開。
等到曹爽走了,柳娘才怒罵管家林桂:“應急一課怎麼學的,曹爽都能輕易闖進來,刺客來了,如何指望你們!”
“主子……”林桂有口難言,那可是你丈夫啊!
“既然嘴裡叫著主子就知道我不是曹夫人,是王當家!日後別把曹爽當自己人。在我的府邸,能做主子的不過我和幾個孩子,小二小三在京城,華英在我膝下,就是老大和老二都防著些,只是別讓他們看出來。”柳娘交待道,曹立昂和曹立德一直跟在曹爽身邊,別看平時多有抱怨,真面臨抉擇還不知他們選誰呢?曹爽在男女問題上再渣,戰功卻是不容置疑的,有才無德之人多了,男人的成就本就和道德無關。
“阿武,這次無辜連累你了,你也歸在萬全都司麾下,算是曹爽的屬下,有段時間恐要受排擠。不過你放心,朝中形勢變化萬千,他沒有功夫來找茬。若真有萬一,保全自身要緊!”柳娘安慰武果,親自送他出門。
林桂這才小聲稟告道:“主子,菊花茶全被喝完了,是否加大劑量?”
柳娘揉著發脹的太陽穴,沉吟一會兒道:“再拖一段時間,最好等到石亨來。”
于謙之死雖是求仁得仁,卻也讓柳娘不敢寄希望與歷史。
都說狼來了、狼來了,說得多了就成真的。石亨等人讓曹爽謊報軍情,結果瓦剌真的捲土重來了!
曹爽身為總都指揮使,精力立即被外敵入侵纏住。十多年的謀劃就此生效,柳娘直接截斷了曹爽和心腹的聯絡,偽造信函筆跡、語氣、措辭拿捏分毫不差。
京中再次傳來訊息,于謙被殺,抄沒家產之時卻發現官至一品的重臣家中居然清貧至此,皇帝在士林和民間聲譽再下一層。石亨因擁立之功封忠國公,曹吉祥升任司禮監太監,總督三大營,徐有貞封武功伯,升任兵部尚書,這是原先於謙的職位。
擁立皇帝的人得到了最大的報酬,自己加官進爵不說,親友亦受惠頗多。這不是打秋風的窮親戚幾兩銀子的事情,石亨家人親戚通通做了官,甚至一躍而上,封侯之人都有。石亨老家更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別說略微有關係的人,就是村裡的野狗也進了貓狗房,吃上了皇糧。
內廷是曹吉祥的天下,外朝歸石亨統領,大明朝政就是如此分明。
柳娘一方面阻止曹爽過激行為,多加安撫,另一方面加倍刺激曹吉祥和石亨的慾望,就算兩人稍有理智還能分辨,那些依附他們的人魚龍混雜,太好做手腳。再有,徐有貞和石亨、曹吉祥的裂痕越來越大,當初眾志成城復立太上皇的場景不再。
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似乎每個功臣覆滅之前都有這麼一遭。
英宗脾氣再好、為人再溫和終究是皇帝,抓住他被囚南宮七年的舊傷刺激,再大的功勞也因幾人的得寸進尺而消磨乾淨。
有了柳孃的加速,京中發生的事情猶如天書,最好的戲子都演不出如此荒誕的戲碼。
京中局勢十分緊繃,英宗雖氣憤難言,卻顧忌名聲,亦感激石亨等人的幫助,不願鳥盡弓藏。
劉黃銘身為左都御史為皇帝出了一個好主意,“瓦剌賊子復來叩邊,當有戰功之人鎮守才能讓京師安心。陛下何不請忠國公出山,事緩則圓,或許等忠國公戰場歷練一番回來,便冷靜了。如此可不傷君臣之情,亦不損陛下英名。”
石亨如何肯幹,他年紀大了,又有兩次匡扶帝室的功勞,只想在京城享受繁華。石亨推舉侄兒石彪遠赴邊關,皇帝如何會答應呢?此次派石亨出戰邊關本就是為了遠香近臭,希望打壓石亨的氣焰。
石亨遠赴邊關,年輕的石彪留在京師成了石派的領頭羊。石彪年輕氣盛且人生經歷近乎一帆風順,痛苦挫折往往更能磨練人,石彪還不夠老練,尤其是和朝中的政鬥老手相比。柳娘留在京城了人手更有用武之地,朝中受到欺壓的大臣不會看不到這一點。
石亨擺開國公儀仗,一路逶迤到了大同,第一件事就是收權。
曹爽本就是石亨陣營的人,多年前就投靠石亨,做了名義上的總指揮使。只是邊關情勢複雜,總指揮使不過空有高品級,實權依舊控制在各重鎮指揮使手中,曹爽沒有這樣的軍功威望統領九邊,朝廷也不會放任這樣的集權臣子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