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問題倒簡潔明瞭,可惜答案卻未必簡潔明瞭。我開始思考起來,假如說喜歡的話,以前我曾經明確表示過自己對女人不感興趣,再加上物件是個皮包骨的病人,別人再對宗旭恆有戒心也不可能會把我和色魔聯絡到一塊,最多也就被誤會一下,日後還能解釋清楚;可說不喜歡呢,又怎麼解釋帶病人回自己的屋子的事呢,而且母上說不定也就不把她放在心上了。說起這個母上,溺愛兒子實在有點過分,兒子喜歡的,恨不得捧在心裡含在口裡,兒子不喜歡的,就視之如螻蟻棄之如敝履。病人的生命和我可能遭到的誤解,孰輕孰重已經一目瞭然了,我想著,小心地點頭說喜歡。
話音剛落,屋子又詭異地變得安靜了,我莫名其妙,暗暗不安起來,怎麼這反應和我預想的不一樣呢?四面八方投射過來的古怪視線扎得我很是難受,就連那看起來最為冷淡的端麗女子居然也在臉上浮現了明顯的奇怪表情。最後,母上嘆息一聲,按著我的手對大夫說:“盡你所能治好病人,莫叫我兒傷心。”大夫這老兒不敢對母上太過託大,拱手稱是。
母上又問我打算怎麼安排端麗女子。我想這人和病人住在一塊,還親自給後者餵食,關係一定非常好了,讓她隨時都能見到病人比較好,便隨口說:“讓她住樓下的書房裡吧。那裡有床不是嗎?”
母上拍拍我的手,問端麗女子:“你覺得怎麼樣呢?”
“好。”端麗女子微微點頭。
母上罕有地過去拉著端麗女子的手,好似長輩對疼愛的後輩那樣說:“委屈你了。”
“請不必介懷。”
母上和端麗女子的一問一答再度給了我她們為這天排練了不知多少遍的感覺。下午,母上派來的丫鬟們把書房收拾得窗明几淨,書香盎然,附著書房的臥室也異常舒適、貴氣逼人,單是那燻著濃香的精美竹床就叫我大開眼界。
由於我把自己的臥室讓給了病人,母上心疼地叫人送來同樣精巧的藤竹床,把臥室外側收拾一番,作為臨時的睡覺地方。待病人有了起色,大家再換地方。
第二天,病人醒來了,得知昨天發生的事情後,訝然地看向我,最後輕輕點頭說:“謝謝。”
“謝謝?那是什麼?”
我的問題讓屋子又變得鴉雀無聲,恩,我發現自己很有冷場的天賦,說實話真不想要。結果我被哄出去跟元開泰習武,留下香茗等大丫鬟又一遍跟人解釋情況。自然,見到元開泰的時候,他已經聽說我把病人和端麗女子帶回去的訊息,也露出了和別人一樣的古怪表情。因為人人都對我露出的那副活像看到鬼變大活人的表情,以至於我恨不能拍桌子大喝一聲:呔,爾等為何如此大驚小怪!不過這事我也只能在心裡想想。
我被元開泰折騰了一天,傍晚才被允許休息,就一瘸一拐地回小樓了,心裡破口大罵元開泰這個大變態,居然在我跑步中變著法使絆子,還美名其曰提高注意力。等我回去,香茗她們肯定一邊為我上藥一邊幸災樂禍,真是,這樣沒大沒小的還叫丫鬟嗎?乾脆叫小姐算了。
不過又一次出乎我的意料,香茗、芳柳等人今晚很乖,一面噓寒問暖一面為我熟練而小心地上藥、按摩、放洗澡用的藥湯。可能是因為有了外人在,她們就不敢沒規矩了。我不由得看了一眼病人和端麗女子,暗自得意,請她們過來還有這效果啊。
因為晚上還有練習,雖說不能跑步了,可誰知道元開泰還能想出什麼法子“鍛鍊”我。每晚回來時人人都睡了,只有當值的丫鬟還醒著,要想和這倆人寒暄也就現在了,於是我鼓足勇氣和病人、端麗女子說些諸如身體好點沒,吃飯了沒,飯是否合胃口等等可有可無的家常話。病人始終微笑著回應,端麗女子依舊沉默,結果變成了我和病人的一問一答,端麗女子旁觀的狀態。
草草解決晚餐後,我在她們的略顯詫異的目光下趕去鍛鍊了,自然我滿臉的不情願她們也全看在眼裡了。結果第二天,我面對的就是兩對饒有研究趣味的目光了。我裝作沒看懂,打過招呼,吃完早餐,繼續不情願地趕去“鍛鍊身體”了。
日月如梭,轉眼就是夏末,還有幾天就到立秋了。因為元開泰太過火,導致我摔傷了腿,於是得了兩三日的休憩,坐在桌前閒來無事,便一一辨認給病人服食的藥丸等物。經過近兩個月的調養,病人已經離開了死亡邊緣,漸漸能夠下地散心,看到我反倒受了傷,便也笑著坐在桌前陪我玩耍。端麗女子看到我在,就不過來了,自個在書房裡讀書寫字,病人挽留也藉口推辭了。
端麗女子是討厭我嗎?我不由得惴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