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問詳情。
皇姐就把兒媳婦上報的‘許婚糟老頭公孫詭’‘與周德私定終身’‘暫時安頓在舊宅’等等情況複述一番,結尾,還補充了一句:“已遣醫者診脈……其重身,百日有餘。”
“有妊……百日有餘?”天子挑挑眉——哇!比內史還過分,慄公主的肚子才兩個月不到。
館陶長公主掩口,輕笑。
“如此,如此嘛!阿武……”想象著弟弟在梁王宮內暴跳如雷的畫面,
大漢天子淺笑盈盈,右手指尖扣在案面上,篤悠悠篤悠悠地敲啊……敲啊……敲啊……
壓在心頭的鬱悶,
於不知不覺間——鬆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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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宮●內書房
“大王,”竇嬰沉吟片刻,突然在席上轉身,面朝河間王跪拜:“嬰……有一請。”
河間王劉德的師傅不是竇嬰,而是建陵侯衛綰,平常也就是隨著長兄叫叫‘太傅’。
現在見太子太傅向自己大禮參拜,不由大為驚詫,急忙忙起身回禮:“不敢,不敢……不知太傅有何見教?”
竇保持跪地的姿勢不變,大聲道:“大王,嬰……請誅慄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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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宮●宣室殿
長公主就象個為孩子們的魯莽操心不已的長輩,
一邊絮叨著女孩子家怎麼能這樣不謹慎,一邊規勸天子千萬別為此過於煩惱,以致傷了精神;
門外一響,內官送來了新做好的菜餚。
劉嫖皇姐逐一檢視宮女們手裡的托盤,讓把幾道涼拌菜拿回去,只留下清蒸或燉煮的熱菜,放上御案。
挾筷子鹿脯,停在嘴邊,天子忽然想到什麼:“劉婉所愛之人,姓……周氏?”
“然也。周德,周安世少子,”館陶長公主笑意吟吟地回覆:“乃太尉周亞夫之侄”。
“周安世?周……安世?”皇帝隱隱覺得聽過這名字,但一時又想不起此人做過什麼了。
“周安世者,條侯周亞夫之同產弟也。”半句話講完,劉嫖長公主臉上流露出毫不掩飾地鄙夷:“城陽王女嬿之前夫。數載之前;周安世無故休妻。”
“哦……”天子想起來了。
在大漢朝的上層社會,‘休妻’實在是太罕見了。當時必然鬧得滿城風雨。
“周德,周安世少子,少子……哎?”皇帝放下筷子,興致滿滿地瞧姐姐:“錘殺……父妾?”
“噗!”長公主樂了,點頭再點頭,不忘為未來的侄女婿美言上幾句——之所以嚴厲懲誡,是因那名小妾經常仗著周安世的寵愛對主母不敬;周德作為兒子,自然不能對母親受辱袖手旁觀。
“阿姊,知矣,知矣!”天子微笑著頷首。他現在可以確定,周安世必定名列‘長安貴婦界黑名單’的前五位。
帝王是徹底想起來了:周德那小子,手段毒辣,膽大包天。非但把老爹的愛妾砸掉半個腦袋,還趾高氣揚拒不認錯,最後甚至引進外部勢力抗衡父族,把伯父兼族長周亞夫都氣得頭昏腦脹。
長公主將雞湯往弟弟面前送了送;
皇帝陛下向姐姐微微點頭,致謝,取金勺舀一勺……
清香濃郁的雞湯咽入喉嚨,天子的口中突然冒出三個字:“左都侯。”
“嗯?”皇姐一頓。
“左都侯,衛尉之左都侯。”
大漢天子擱了湯勺,悠悠然悠悠然一笑——偷了梁王的嫡次女私奔,周德是沒法繼續在梁國的仕途了。既然做不了梁官,就當漢官吧!先在衛尉底下做個‘都侯’,有了俸祿,小夫妻也好過日子。
‘把與周亞夫不和的周氏子弟……安插進自成體系的衛尉守軍?’館陶長公主瞬間就想明白了這項安排的深層含義,馬上大加附合:“大善,大善!上……仁德!”
接下來,劉嫖長公主歡歡喜喜地對皇帝弟弟誇了又誇,嘉其仁慈贊其大度,實乃這世上最英明的皇帝,最善意的兄長,最仁慈的伯父,最……
天子聽得眼睛笑眯,越發大方了:“女侄阿婉于歸,吾贈五百金,為其置家。”
劉嫖皇姐又是一長串的讚美,同時表示因不能越過帝王去,做姑母的就只能拿三百金給劉婉侄女添妝了。好在地方是現成的,據她所知,劉武在長安有兩所別院,地段佈置都不錯,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