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了。
藥石無效!
沒多久,備受病痛折磨的母親就撒手人寰;留下正值少年的兄長,和還是個孩子的我。
聽村裡的老人們說:“男兒有再娶之義。”
所以,對生活中出現一個繼母,阿兄與我都是有心理準備的。
但是,
然而,
老人們卻忘記預先提點我們另一句更現實更重要的古話——有了後孃,就有了後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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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美如玉。
可令人遺憾的是,美貌與善良往往是不共存。
短暫的相處後,阿兄和我很快領會到了沒娘孩子的苦楚和悲哀。
當面對繼母吹毛求疵的挑剔和責罵時,
當阿兄遭受莫名其妙的誣陷和冤枉時,
當發現親生父親非但不保護我們、反而為了懷孕的新婦對我們橫加指責時,我從兄長的臉上看到了絕望!
終於有一天,阿兄出走了。
走的時候,拿走了家中一半的積蓄——那些都是換成美玉和珍珠,藏在母親曾經臥房的暗格裡的。
那天早上,父親咆哮聲在偌大的庭院中迴響,
各種詛咒從他嘴裡滔滔不絕地冒出來,其用詞之惡毒彷彿詛咒的物件不是與他血肉相連的兒子,而是不共戴天的世仇。
我從沒象那一刻一樣討厭過父親。
甚至於,我開始懷疑那個滿嘴髒話的男人並不真是我父親——記憶中,那個寬厚慈愛的父親——而是某個道行高深的狐妖野鬼冒充的。
家鄉老人們平時說的故事中不是有嗎?
山野的妖怪和野鬼經常會攝取人的靈魂,然後,披著受害者的人皮混跡於人間。
晚上躲在自己房間的房間裡,我開心得睡不著;一遍又一遍為阿兄祈福著,希望母親的在天之靈保佑他在外面一路平安,順遂。
沒帶上我,我一點不怨。
我家是商人,父親祖父都是從做遊商起家的。自孩提時代就熟悉的家族發跡史讓我明白,風餐露宿的行商生涯艱苦而危險,顯然不合適攜帶女眷同行。
兩個月之後,
美豔的繼母生產了——是個男孩,一個健康漂亮的男孩。
父親興奮之極,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向新生兒,整天抱著小兒子笑。
到這時,繼母在家族中的地位已不可動搖!
之前還會為我報一聲不平的叔叔伯伯嬸孃姑姑們,自此全都閉緊了嘴巴。
從這一刻,我以切身的苦痛弄懂了什麼叫——母憑子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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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開始,親如一家人的乳孃被打發走了;
然後,情同姐妹的丫鬟們被賣掉了;
再接著,一箱箱綾羅綢緞從我的房間抬去了繼母的房間,很快變成件件華服,穿在後母身上,贏得父親無數的讚譽和更多的寵愛。
母親留給我的珠寶被沒收了,美其名曰‘代為保管’;可沒多久,就出現在繼母的髮髻上。
我去找父親理論,卻只得到父親的責難,指責我不懂事不孝順——後母也是母;做兒女的向母親奉獻一些飾物,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我氣結,
大哭著回房,哭了通宵。
繼母知道了;
第二天,看著我哭紅的眼睛冷笑著道:既然晚上睡不著,就乾點活吧!
什麼活?
舂米!
沒去殼的穀物倒在偌大的石盆內,用又長又重的木頭一下下砸。
不能砸輕了,輕了,穀殼脫不出;
也不能砸重了,重了,穀物會給壓扁,就不能吃了。
我從沒幹過重活,當然不懂該怎麼做。所以,第一晚就耗損掉一半。
父親下令將我一頓好打,
用了一個絕對光明正大的理由——糟蹋糧食。
‘糟蹋糧食’在以農為本的大漢,屬於會遭萬夫所指的罪孽!任誰都挑不出理。
第二個晚上,還要舂米。
打了?
受傷了?
可活還是得幹——否則,不給飯吃!
飢餓,是如此的難熬,
竟讓我在傷痛的情況下還能堅持著把米舂完——而且成績比第一次好了許多,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