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晌午,她剛剛行至章華閣,就見子虛一臉欣喜的跑出來,鬍子調皮的左右搖晃,身上的褐衫被風吹的前後鼓動,頭上的毛筆簪子更是發亮,看到甄月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隨即從殿內走出來的便是一個鶴髮老者,身子傾長,黑袍肅嚴,一雙眼睛炯炯有神,腰間的複合劍更是鐺亮,好似剛剛打磨一般。
二人視線相撞,微微一愣,瞬間認出了彼此,兩年前初見便覺此人不簡單,如今來到北瀛多次聽到巫子牙之名,凌王能在如此短的時間稱霸北疆,便是有此人輔佐。
巫子牙淡淡頷首,算是揖禮,甄月似乎還能從他眼中看到未散去的喜悅,頓時心中疑惑,今日凌王府有什麼喜事?
只聽一陣爭吵之聲聲霎時傳來,針鋒相對、劍拔弩張,微掩的殿門被推開,扶子然依舊一身青衫,風度翩翩,與身旁的滕簡,橫眉瞪眼,這二人從貝爾草原就沒和顏悅色過,總是吵個不停。
“別推來推去,尚禮崇儀,立德修身。”
“今日心情好,不與你個書生一般見識。”
扶子然正欲再舌腔一番,倏地,瞧見不遠處的女子,面色大喜:“月兒。”正要奔過去,卻被一旁的滕簡提起衣領。
“哥哥!”甄月沒想到會碰到扶子然,震驚欣喜,更覺得今日一定是有事發生,見他一切安好,這幾日提心吊膽的心總算落了下來。
“現在不是你們兄妹噓寒問暖的時候,跟我走。”
滕簡絲毫不給二人說話的機會,直接就拖著掙扎的扶子然,甄月見此,眉心一怒,就見扶子然大聲說道:“妹妹稍安勿躁,我們很快就能離開北瀛了,放心吧。”
甄月看著他們漸行漸遠的身影,緩緩皺起眉頭,扶子然如此篤定,想必是有了很重要的籌碼,難道真的很快離開北瀛了?
寒風凜冽,捲起地上未化的白雪,散在她暗紅的披風上,形成斑駁的水痕,青絲狂舞,女子眼角雪亮,好似在蒼茫的皚皚白雪上看到一縷春日的光芒。
身後響起輕微的嗤嗤聲,甄月緩緩轉過身子,撞進一雙幽深寒潭的眸子內,那雙眼睛沉如翰墨,好似無盡地獄一般,就這麼直直望著她,什麼也沒說,孤傲凜然的身子立在雄偉的殿門前,風姿雋俊,湛然若神,又有一股說不出的孤寂。
她心中咯噔一聲,竟然忘記了言語,渾身冷的刺骨,二人僅僅幾尺之遙,卻誰也跨不出去,曾經漸漸散去的迷霧,這一刻越發濃重起來。(未完待續。)
第兩百零六章 太后垂危
十月二十,狂風怒吼,天地一片昏暗,漫天狂雪,睜目如盲,河川全部冰封,早就看不見一絲暖意。
時近半月都未踏入巧雲居的男子,今日一襲墨黑錦鯉華服,冷峻孤傲,肩上堆了厚厚的白雪,雪貂大裘都溼了大半。
小離連忙將屋內的碳火又加了些,接過殿下的大裘連忙退了下去,甄月盤腿坐在暖蒲上,見他眉宇間風霜瑟瑟,倒了一杯滾熱的竹葉青。
“喝涼的。”他坐在她對面。
甄月眉梢輕抬,拿起一邊的蒲扇,輕輕扇著,二人也不說話,就這麼坐著,碳火燒的噼裡啪啦,很快散去了帶進的寒氣。
“天這麼冷,為什麼還要喝涼的。”二人就這麼坐著,讓她有一瞬間恍惚,似乎從那日在章華閣之後,他們有半月未見,有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在暗處慢慢發生,她這麼漫不經心的一問,也沒打算他會回答。
“太暖的東西會混淆人的判斷,只有冷,才會讓人理智。”
她拿蒲扇的手微微一頓,抬眸望向他,男子的眼神平靜如水,看不見一絲波瀾,只是靜靜的注視她,彷彿要看到地老天荒。
她忙垂下眼眸,觸上杯沿,指尖冰冷,將涼透的茶端到他面前,還未收回手,便被他毫無徵兆的握住,她手指一顫,察覺他手心強硬的力度,也就不再掙扎,就見他細細揣摩著她的掌紋,神情認真。如同看著冉闊的山河圖。
“如果是命定的,我也認命了。”
他忽然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讓甄月心頭一震,好似有什麼一直干擾著他的思緒,此時又豁然開朗,她忽然想起扶子然那日一臉的篤定,心知必定是有什麼事情瞞著她。
還未開口詢問,就聽殿門嘭的一聲被推來,寒風瘋卷而來,一個面色慌亂。滿身白雪的內官。因為焦急而跪趴在地,驚慌的喚著殿下,身後毅然趕來的便是一臉煞白的五月。
“殿下,太后快不行了。皇上讓殿下去見最後一面。”
轟的一聲。茶杯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