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這邊問侯一聲,太后及王爺有什麼吩咐,我在崇州,也會悉數照辦?”
“林卿有心了,哀家住在崇州,倒沒有什麼不順心的……”太后眼神不好使,只能模糊的看到林縛坐在跟前的影子,她顫抖著伸手去拉身邊伺立的苗碩,說道,“彭城公近來又添麟子,哀家沒有什麼能拿出手,準備了一樣小玩藝做賀禮,你快拿給彭城公……”
苗碩將漆盤端上,揭開綢布,是一枚晶瑩剔透的yù蟬,林縛謝道:“謝太后賞……”
海陵王元鑑海要窘迫得多;送了一枚長命百歲的銀鎖做賀禮;還是拿淮東額外撥給海陵王府的銀子請銀匠打造的。
元鑑海從luàn軍中逃脫南下,從青州輾轉到崇州,隨身即使有什麼財物,也多給王府長史高強等官吏盤剝一空。
要不是梁家跟淮東改善關係之後,淮東額外撥銀子改善王府的生活,元鑑海怕是連綢衣都穿不起。
“林縛就要去浙東督戰,臨行前王爺可有什麼要告誡林縛的?”林縛問道。
元鑑海愣了一下,他原以為林縛過來只是例行問候一聲,沒想到他會問及南線戰事!
太后梁氏聽到這裡,皺似jī皮的手也是一顫,打愣的停在那裡。
“林卿善兵,天下之首,本爺要說什麼話告誡林卿,怕要給天下人笑掉大牙了。說到用兵,本王還要向林卿請教呢。”元鑑海笑道,他不明白林縛為何有這突兀的一問,只是敷衍應對。
從濟南城破之後,元鑑海就命運坎坷的,經歷的劫難實際要比永興帝要多得多。元鑑海移藩海陵後,實際也是處於給軟禁的地步,每日與姨母梁後相處,已非當年飛揚跋扈的宗室子弟,城府也深。
“王爺真是客氣了,林縛那點三腳貓的本事,只是全靠運氣罷了,”林縛說道,“就不拿出來獻醜了。”
“林卿是擔憂謝朝忠領兵之事?”太后在旁問道。
“確實有些。”林縛不動聲sè的說道。
“力合則強、力分則弱……”元鑑海見姨母還將話題扯在這上面,心想她或許別有用意,就著話題說些林縛喜歡聽的話,在謝朝忠領兵一事上林續文代表淮東持堅決反對的態度,元鑑海是清楚的——在元鑑海看來,永興帝之所以緊決的要讓謝朝忠領兵出征,也是迫切的感受到淮東的威脅。
當然,有些話是不會對林縛直言的,元鑑海只是挑些大而化之的話應會林縛。
東扯西扯,扯了大半個時辰,林縛便告辭而去,臨行時,說道:“近來崇州宵小頻出,為慮王府安危,我特別讓軍司增派了人手負責王府的外圍防衛,還請太后、王爺勿以為怪……”
聽到這邊,元鑑海又是一怔,崇州在林縛治下,雖說談不上路不拾遺,但治安要遠遠好過別處,便是元嫣也時常帶著就到集市上行走,哪裡有什麼宵小頻出的樣子?元鑑海下意識的想到是林縛要加強對王府的監視。
林縛離開之後,將長史高強遣開,元鑑海發牢sāo的說道:“嫌我們做階下囚做得還不夠徹底,王府又加派人手……”
“林縛今天的問安,端是異常啊!”自林縛走後,太后梁氏的眉頭一直皺緊未松,問身側苗碩,“彭城公剛才是不是一直都有在打量鑑海?”
“確實有那麼一會兒。”苗碩答道,給太后這麼一問,他腦子裡也跳出一個念頭:淮東當年立寧王,自然也可能改立魯王,但這個念頭過於嚇人,叫他不敢說出口。
“不應該這樣啊!”太后梁氏搖頭自語,只是事情有些蹊蹺,叫她心裡的疑huò無法盡去。
“鑑海,你心裡倒是怎麼看謝朝忠領兵一事的。”太后梁氏又問海陵王。
“淮東納匪nv為妾,盡收淮陽軍,權柄之重,已傾壓天下,元鑑武迫切要立御營軍,也是情有可緣,但終究是太急躁了些。”寧魯之爭後,元鑑海就始終給軟禁著,對永興帝絕沒有半點好感。
“嗯,是這個理,陳西言至少還是能依重的老臣,王學善之流,本就是趨炎附勢之徒,當年還不是屈從於顧悟塵之下,這時豈能依重他們?”太后梁氏說道,“國事要謀,需從長計議,急切不得——先讓嶽冷秋在江州站穩腳,待滅了奢家,收復了江西,再召嶽冷秋入朝為相,盡驅著淮東兵馬到北線跟燕虜廝殺去,權柄就能徐徐收回來。要是太急切,嶽冷秋、董原沒有一個能站穩腳跟淮東抗衡,就要bī得淮東狗急跳牆,實非元氏之福啊!”
“太后所言甚是,只可惜元鑑武聽不到這一番苦心良言!”元鑑海咬牙切齒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