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爺就斷不肯進食,說是唯有死在任上,皇上才會知他忠心耿耿,”顧嗣元失魂落魄的說起與陳元亮分開之後的事情,“阿爺要我在此等你過來,除了這封信,他要你先看這封血書……”
林縛先將血跡斑斑的白紙攤開,以手指醮血而書,只有十字,字字千鈞,壓在林縛的胸口:不求青史名,但為民生故!
林縛嘴皮子扯動了一下,想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卻彷彿看到湯公像只老狐狸似的藏在雲端而笑,他倒是看透自己會笑他死得愚忠,倒是看透自己心間的怨氣難消,才留下這十字血書來。
林縛不忙著看信,恭恭敬敬的將血書疊好,藏入懷中,對顧嗣元說道:“阿爺的心思,我明白了,我就不進城去了,這就回剡城護送寧王進江寧,你安排給京中及各地報喪吧。”就在東城門外的黃土大道上跪下,恭恭敬敬的叩了三個響頭,也忍不住落下兩行清淚,淚水也不抹,翻身上了馬,又帶著趙虎與一干護衛往剡城方向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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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縛回剡城後,就住進軍營不出,也不催促寧王起程,陳元亮等山東官員得知湯浩信辭世之事,慟哭一場,便離開剡城回青州去了。
張晏等人在剡城等到二十六日才接到青州正式發出的報喪公函,才知道湯浩信辭世的訊息。
張晏也是嚇了一跳,就他的心思也不想湯浩信立時就死,只是透露出今上有要他死的心思,逼他辭官致仕,將山東的位子讓出來,沒想到湯浩信骨頭這麼硬,竟是死在任上了。
整個山東郡的官員會怎麼看?整理}}沒有多少人會直接將矛頭指向聖上,但都會知道是他與張希同聯手將湯浩信逼死。
林縛會怎麼看?
張晏一時也慌了神,張希同不肯出面,他拉著劉直去城外軍營見林縛,卻給林縛要轅門小校代轉的一句話頂了回來:“守孝之身,見賓客不祥,何時啟程去江寧,通知一聲便是!”
林縛還願意率兵護送寧王去江寧就藩,張晏稍安心一些,但也知道這樑子結深了,頗為無奈,眼下也只是能穩定林縛便好,便去會合張希同安排寧王起程南下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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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子江是三角洲地貌,整個海陵府彷彿支伸出去的大三角,從崇州北上到剡城,實際是由東南往西北斜行,是揚子江三角洲的斜邊;從地理上來說,剡城是在江寧的正北方向上。
從崇州到剡城直線有八百餘里,從江寧到剡城直線距離卻縮短了兩百多里。
從剡城往南便是沐陽,便可坐船走水路,再往南便是宿豫,再往南便是淮安城,坐船進入洪澤浦,西面是給流民軍摧毀的泗州城、濠州城,再南下便是東陽府境內,透過石樑河便是江寧城北的朝天蕩。
進入沐陽之後,敖滄海便率長山步營走陸路回崇州去了,林縛率靖海第一水營護送寧王官佐及王府衛營一行四千餘人走水路抵達江寧就藩。
這一路上,林縛獨坐一船,閉艙不出,除趙青山等麾下諸將,外人一概不見,劉直也不見,彼此相安無事抵達江寧。
嶽冷秋統兵在豫中與流民軍作戰,江寧眾臣以程餘謙為首,幾乎全體出動到朝天蕩北驛來迎寧王。
顧悟塵也是以守孝為名,拒絕來迎。
將寧王府一干人等丟在北岸,林縛便辭行回崇州去,乘小舟在獄口停泊,與顧悟塵相見,唏噓之餘也實在不知道要說什麼。湯浩信也有遺書留給顧悟塵,當前的局勢以及他們能做的事情,之前都討論充分,湯浩信留下血書便是希望他們不要以小怨而害大義。
寧王就藩江寧後,江寧將成東南諸郡真正意義上的政治中心,但是在寧王未登基,元鑑武本人更多隻是代表一個象徵性的符號,權柄幾乎就掌握在張希同、張晏、劉直等人手裡,東陽一系的勢力依舊在給這些人努力的邊緣化。
無論是帝黨還是後黨,抑或楚黨、西秦黨或梁、曹等軍勳貴戚,日後寧王若在江寧登基,地方勢力裡有兩大勢力是各方勢力都不容忽視的,一是吳黨,一是東陽系。
吳黨還好,以地方官紳、清流士子為主,總是願為官家所用,但在別人眼裡,東陽一系就要危險得多。無論是江東左軍、東陽鄉勇,都在強勢擴張中,而東南局勢糜爛到當前的地方,又不得不安排顧悟塵做“江防大臣”。
若以江寧為帝都,東陽系的勢力潛力實際要比當前的楚黨、西秦黨要大得多。崇觀皇帝也是一朝給蛇咬,十年怕井繩。曹家割據西北或奢家割據東南,都不能動搖元氏的統治,但是他害怕在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