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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部分

的椅子上,頗有感觸的聊著,“咱們也算運氣大,揀了條命了,你看徐長官,昨天早上還給咱們訓話,今天人就被大炮炸死了,多可惜,那麼年輕,還讀過黃埔呢!”

譚央聽罷便放下手裡的事情,下了樓,逆著人流的方向跌跌撞撞的往外找,只是,那一張張臉,一件件軍裝,都不是徐治中。她的心漸漸地涼了,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不知過了多久,察覺有人在後面拉了拉她的手,譚央回身,正看到徐治中,一臉笑容的站在她面前。

看著一臉落寞的譚央,徐治中不解的問,“央央,你怎麼了?”譚央連忙搖了搖頭,強忍著淚水笑著說,“他們,他們說一個姓徐的長官,死了!”徐治中一滯,然後緊緊把譚央摟在了懷裡,一本正經的慨然道,“不是姓徐,姓許。央央,我不會死,你還不是我的徐夫人,我怎麼能死?”說著,徐治中將下頜抵在譚央的額頭上,這時,只聽劉法祖氣急敗壞吼聲從樓裡傳了出來,“譚央,人呢?這麼多病人要處置,你跑哪兒去了?”

淞滬這一仗,由盛夏打到初秋,又由深秋打到了入冬。期間,無數的將士血染沙場,一個個鮮活的生命補到了餘下的空缺上。林副官因功被提為團長,徐治中也成為統領一師的師長。然而這樣的升遷卻全無半分喜悅,因為,這是以同僚的犧牲為代價,以個人的生命為籌碼。在一次次生與死的離別中,譚央和徐治中漸漸生出了份患難之情,厚重又悲涼。

可是章湘生和隋婉婷的感情,卻是走的另一個路數。他們兩個人的愛,熾熱灼人,那是過了今天便沒有明天的狂歡。

一個下午,譚央去放雜物的房間取東西,門卻是從裡面鎖著的,喘息和低吟聲從薄薄的門板傳出來,這是夫妻間才會發出的聲響。譚央慌忙快步離開,迎面碰見劉法祖,劉法祖一臉不悅的說,“我要隋小姐去雜物間幫我取東西,我那大舅哥就巴巴的跟著去搬,怎麼半個多小時了,也不見人影?我急著用,只有自己來拿!”譚央一語不發的拽著他往外走,“等等再拿吧!”劉法祖稍一楞便明白了,悶聲道,“這小子,好大膽子,也不怕隋師長拿鞭子抽死他!”

日本將主要戰場由華北轉向上海,不斷增兵,至十月下旬,在滬日軍達二十萬。面對敵方的調兵遣將,勢要守住上海,拱衛南京的蔣總統也將所有的精兵強將有生力量調至淞滬參戰,當時中國軍隊總兵力,共計七十五個師,近八十萬人。

隨著戰爭的白熱化,雙方兵力不停防禦與攻擊,反覆搶奪兩省三地的交匯處——羅店鎮。那天清晨,譚央正在檢視病房中的病人,一個士兵將一張便條拿給了譚央,上面徐治中潦草而簡短的寫著,“去羅店,治中。”近些日子,將士們私下裡都把羅店戲稱為“血肉磨坊”,譚央也多有耳聞,可她實在拿不準,那裡的戰場到底血腥慘烈到何種程度,以至於近兩次,徐治中去羅店前連同她當面辭行的勇氣都沒有。

這一次去羅店的兵士很多,軍隊開拔後整個駐地的營盤都顯得空蕩蕩的,與以往不同,這一次近一週過去了,前方還沒有傳來一點兒訊息。每個黃昏,隋婉婷都在駐地的大門口看著路的方向,望眼欲穿。她痴痴的等,等她的愛人,等她的父親,等她生命中兩個最重要的男人。

在為傷員忙碌之餘,譚央會不由自主的擔心起徐治中的安危,她沒想到自己是如此的欣賞這個男人,乃至於會偏頗的認為,若他這樣的將領不測,那這場戰爭,這個國家,就全無希望了。

在軍隊去羅店的第八天,在駐地醫院忙完的譚央回到市區的公寓裡,洗漱之後便匆匆躺下睡了。睡夢中,她看見一片血紅的土地上,章湘生揹著一個人,踉踉蹌蹌的向她走來,待到走近時,譚央看見徐治中一灘泥一樣的搭在章湘生肩上,一臉血汙,冷冰冰的,全無呼吸。

就在譚央困在夢中的時候,她家的門被急促的敲了起來,譚央在夢中醒來,連忙開了燈,燈亮起來的時候,她瞄了一眼表,已經凌晨一點了。剛到門前,她就聽見徐治中異樣低沉的聲音喚著,“央央,央央是我!我回來了!”還沉溺在夢境的悲傷裡的譚央頓覺欣喜異常,匆忙開啟門,還沒看清楚人,就被徐治中牢牢的箍在了懷裡。

這些日子裡,在劫後餘生的重逢中,譚央接受了這樣的擁抱,這是一份歷經生死後帶著哀慼的默契。徐治中一向是個自矜含蓄的人,在和譚央的相處中,他小心翼翼,偶爾還會羞澀、會臉紅。即便一個擁抱他都很注意,小心的弓著身,唯恐冒犯了譚央,使她生氣。

可是此時此刻,徐治中的這個擁抱卻是那樣的不同,他氣息不穩的將譚央按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