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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童年唯一的愛好,至今很多天的晚上,小寞躲在被窩裡,搖著手電,看書看到凌晨,偶爾才露出口鼻呼吸一下。這讓小寞很享受,這件事最壞的結果是小寞原本的視力在後來逐漸變成了近視加散光。但是,小寞根本不在乎,依然沉浸在那些奇妙的文字和海闊天空的聯想中。

小寞是從六年級時開始看瓊瑤的書的,她一度很迷戀,會把每一個故事中的主人公的名字寫下來,然後給他們畫好三角或四角關係的線段圖,最後再給心儀的女主角畫像,用服裝設計師般的線條添上華服、首飾,自得其樂。尤麗和江至洋都很喜歡這些圖,尤其是尤麗,她的記憶力也是超群的,會指出小寞偶爾的失誤,這讓兩個女生又有了一層親密。

小寞知道媽媽也看瓊瑤,而且不露聲色地把這些書放在自以為隱蔽的地方,不讓小寞看。可小寞驕傲地想,如果讓媽媽知道自己看過哪些書,一定會讓媽媽大吃一驚的。後來,小寞三十歲的時候,媽媽惱怒於小寞的未婚曾經惡狠狠地說過,小寞的腦子就是看書看壞掉的。

吃完飯,小寞慢慢地回到自己的房間,其實也就是一間小小的亭子間,那裡冬冷夏熱。小寞晚上是不睡在那裡的,只是在那裡放一些自己的東西和家中的雜物。亭子間是上海石庫門獨有的建築,在很多上海本土作家的作品中多次出現。小寞讀到這些文字的時候感到很親切,但是她不同意人們對亭子間的評價,認為那是低俗陰暗曖昧的象徵,小寞想她的亭子間總是明亮的,而且空氣裡是一種純淨的處女氣息。

這時候,小寞才把那封信拿了出來。信封上的幾個大字,小寞已經看了很多遍了。趙安的字不像他的人,中等身材,他的字是瘦而長的,尤其是“捺”總是滲透紙張似的怵目驚心。

信的內容沒有什麼,彙報了上個週末回蘇州老家看外婆的事情,還說給小寞帶了豆腐乾,那是趙安始終不理解的地方,小寞總是每到一處,要買一堆據說是那個地方的有名的紀念品和食物,在趙安看來,吃是一種極其簡單的事情,但是他卻很挑剔。讓小寞感到有點後怕的是,趙安沒有像第一封信那樣正常地署名,而是用了他和小寞的一個暗語:一隻閉著眼睛的牛頭,趙安屬牛,小寞屬虎。趙安有一次憤恨於小寞的蠻不講理,就畫了一隻張牙舞爪的老虎,後來又道歉似的畫了一隻只有兩根鬍鬚的老虎頭,眯著眼睛微笑,那個圖案把小寞逗樂了。以後的很多時候,小寞心情好的時候,會把這作為自己的簽名寫在各種各樣的便箋上。看小寞開心了,趙安又畫了自己的圖案,就是一隻緊閉雙眼的牛頭,小寞知道他要表達什麼,把這個圖案學著畫了一遍又一遍。

小寞捏著這封信,不斷安慰自己,班主任絕對不會拆信的,她只是懷疑,因為那所學校一向是以*開放而聞名的。高年級的學兄學姐可以自由地在音樂室用英語吉他彈唱《雪絨花》;在每個月的最後一個學習日,組織校園演唱會,把郭峰、齊秦、葉麗儀的歌演繹得入木三分,讓初一時的小寞心旌盪漾。

小寞最終把這封信藏得嚴嚴實實。她知道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但是她對信的珍惜大過了對危險的恐懼。小寞一直倔強地保留著這個思維習慣,對危險的事情一廂情願地淡化。

《一剪梅》開始了,媽媽一定在看,費玉清是媽媽很喜歡的那種型別。小寞只覺得這首歌好聽,酥酥地婉轉,唱到了心底柔軟的那個地方。王悠悠對小寞關於聲色方面的評價總是一言以蔽之:為賦新詞強說愁。

小寞拿出了英語書,安慰性質地通讀了幾遍課文,Miss劉曾誇獎小寞的口語很好,口音柔和恰到好處,但是書面成績就總是中不溜球。小寞一點兒也不慚愧,她覺得中國人只要中文學好就可以了。對於曾經的幼稚,小寞在後來很後悔自己的淺陋無知。

夜終於晚了,小寞回到了大房間。爸爸在小寞四年級的時候請單位的一幫同事給自家搭了一個結實的閣樓,本來極高的挑空顯得有些壓抑,但是依然光線充足。閣樓成了父母的臥室,而小寞可以獨享一整晚的大房間,每天晚上望著略微有些斑駁的牆壁,小寞做著各種各樣不切實際的空想。尤其是晚上睡不著的時候,小寞隨手在床旁的書架上取一本書,翻翻看看,胡思亂想,嗤笑幾聲,滿足地睡去。

小寞睡覺有個壞毛病,說夢話,而且不是一般的夢話,通常是又哭又叫,話語異常清晰,哭聲傷心透頂。這種病態似的做夢讓父母一度頭痛,小時候媽媽會過來叫醒小寞安慰,還會憐愛地抱緊她。可這幾年,小寞的父母只是在清晨把小寞夢中的情形一絲不苟地轉告給她,有時候還會嘲笑幾句。後來,小寞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