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添油加醋說了遍。
凌志遠聽了,大張嘴沒回過神來,才想到他風塵僕僕,遠道而來,突然出現在她面前時,那種冷漠之情。原來……原來,我是揀破爛的!他在心裡罵著,正想發作,畢哲峰悽苦一笑,無限憐天憂人地:“在這兒不也早與人勾勾搭搭?只是你矇在鼓裡,我真替你不平。”
凌志遠的頭“嗡”地響起來,臉由紅變黃,出氣短促,“可、可知道是誰?”
畢哲峰鬼譎地苦笑著:“手術室的白明……”
“豈有此理!”凌志遠如炸雷擊頂,神經質地立起。
畢哲峰怕他不信,便把兩人怎樣一塊散步、嬉鬧,夜裡值班如何如何,某某人撞見,羅織了一大套,凌志遠愣愣地聽著,怪不得對我似陌路相逢,原來如此……終於,那顆吃醋的心在畢哲峰邪惡的挑唆下爆發了,猛朝室外衝去。
這一舉動,畢哲峰所料不及,把他嚇壞了,忙拖住問:“志遠弟,你要幹啥?”
“我,我和他拼了!”凌志遠瞪著雙血紅的眼說。
畢哲峰冷冷一笑:“我說你這是杯水車薪,飛蛾投火。”
“什麼?”凌志遠的臉由憤怒變為驚恐。
畢哲峰利用他來解放區不久,對共產黨政策陌生之隙,威脅道:“你該清楚這是誰的天下,解放區,懂麼?別說還沒到你手裡,就是成了你的,又該怎樣?”畢哲峰見幾句話就把他懾服,也就膽大了:“反正人家女的把你拋棄了,能強人所為?”
十二 心心相印 49
“啊……!”他在心裡咀嚼著這句既苦又澀的話,象一根鐵棍照頭砸來,兩眼金星直冒。他眼前浮起和淑菲一系列不快的往事:支前路上的呵斥、因吃燒雞而反目、小山鎮防空洞裡的狂怒、平日對他的冷漠……樁樁件件,以今晚為例,這是來到桃花渡後第七次相邀,臉雖冷冰冰的,總算含首答應,高興得他回到屋裡又換衣服又洗臉,喜滋滋地等著,到頭來卻是南柯一夢。現在想來,怕她早丟到九霄雲外,與別人幽會去了。兩年沒來往,確實變了,他大徹大悟:“確是拋棄了!”想到此,心如刀挖,氣憤難嚥:“我問問她這負心人去!”
畢哲峰陰險地一笑,威嚇道:“問下到是可以,不過,我提醒你,李克是敵特,還是得罪了某人而喪身,亦未可知,不敢讓給你扣上頂嫌疑帽子。因為一個女人而喪身的先例該有耳聞。”
凌志遠對解放區各方面瞭解畢竟甚微,聽了連威脅帶恐嚇的話,精神堡壘被徹底摧垮,象堆爛泥,癱瘓在床上,
一夜輾轉反側,不能成寐。他對淑菲卻是鍾情的,雖有過去那段軼聞,在他想來,也是天公有眼,終未成行。而現在的謠傳,會不會是捕風捉影?他不甘就此罷休,仍想作最後一次拭探。第二天,便裝起病來,放出個氣球,以此來測定兩人的晴雨表,衡量淑菲的心。
其實,昨天淑菲並非有意負約。在兩人愛的長河裡出現了逆流,且欲壑難平,心裡十分苦惱。嶽萍多次從旁勸解,要她儘量彌合,設法培植,十指有長短,思想有高低,人家初踏解放區,有這點精神和勇氣已是難能可貴了,不能求全責備,慢慢適應,有義務肩負起教育他的責任。淑菲聽嶽萍講得有理,她更清楚二十多年走過的生活道路。是啊,只顧對他恨鐵不成鋼,對自己的話置若惘聞,豈不成了拔苗助長?為冰釋前隙,想借此機會開導下他,用自己感情,澆灌和感化那顆空虛的心。怎料剛丟下飯碗,抬來個重傷員,她與白明幾個人一直忙到半夜,才作完手術,挽回了一條生命,已是精疲力盡,連說話的氣兒都沒了。
吃罷早飯,正在給這個傷者作其它部位檢查,來貴告訴他凌志遠病了,心裡惦念,只是一時脫不開身。剛剛歇了手,沒顧喘氣,凌志遠又使建敏來催。她一反秀麗嫻雅的神態,憂心如焚,但憂慮中仍蘊含溫存,說了句:“我就去。”安置了下護士注意事兒,便矯捷輕快地朝凌志遠住地急急奔去。
淑菲剛跑到街心,南山頭上警樹倒了,她不由收住了腳步:“院裡的同志可看到了?”想想院裡傷員,猶豫片刻,一甩辮子,折轉身朝醫院報信去了。
凌志遠連差兩人去催,不見她來,心確實冰涼了。記得當年在北平時,一次他病了,她坐在床邊,一勺一勺兒喂他飯的情景,怕燙住了他,她不時用鮮嫩的小唇吹下,才小心翼翼轉反側送進嘴裡。他覺得那麼甜,喝在口裡,甜在心頭。待病情剛好轉,她高興得兩眼噴著淚花,柔情蜜意地看著自己:“真把人嚇死了,你……總算好了!”從沒見她這樣激動過,她第一次主動地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