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官奴有這等貴人看中,早就把自己洗乾淨自薦枕蓆了,反正是男子,陪著睡幾晚,伺候的貴人舒服了,以後包做外室,離了牢籠,還不是照樣過著呼奴喚婢的好日子,甚至找人打通關係,脫了奴婢從良都有可能呢。可惜了,那少年太倔,不肯從,被貴人扔了些銀子買下來,強行綁走了,從此再也沒有回來……”
這王千戶便沿著這條線索順藤摸瓜,查戶部的文書,找到了當年五城兵馬司副指揮使,一共有四個副指揮使,王千戶一個接著一個的找,兩個已經亡故,一個垂垂老矣在通州頤養天年,居那位通州的老人說,好男風的那個十年前犯了事,秋後問斬,家產被抄,兒孫皆被流放到東北黑土地種地去了。
他念在以前同朝為官的情分上,一直想拉拔一下故人的後人,三年前冬天大皇子出生,舉國同慶,慶豐帝大赦天下,他尋了機會,出了銀子將流放在東北的後人接了回來,安排在通州田莊裡種地為生。王千戶尋訪到了後人,從他們那裡得知那高密少年被強綁回去後,受盡了侮辱折磨,只剩下半條命了,被教坊司的主簿帶走,從此杳無音訊。
王千戶找到了已經告老辭官的教坊司主薄,主薄對那位被打的奄奄一息,卻堅決不從的高密少年印象很是深刻,不過帶到教坊司後此人被帶到了那裡卻記不清楚了,但是教坊司裡都有官奴的記錄檔案,某人何時來,何時去,去了那裡,誰人交接的,都記得清清楚楚,一查就知。
“標下是上個月才找到了教坊司的主薄,後來一直忙著差事,就沒來得及去教坊司。”王千戶說道:“等過了中秋節,標下去教坊司查一查。大人若有興趣,可以一道去。”
那人沉默良久,負手轉身,說道:“不用去教坊司了,你要找的人就在眼前。”
王千戶一愣,他是世襲錦衣衛千戶,從小跟著父親耳濡目染,深知各種規矩,此刻大人對他挑明瞭身份,這就意味著,他可能永遠都無法和家人過中秋了,王千戶本能的想要逃跑,可是方才引他來此的青年正端著一柄燧發槍守在門口!
王千戶的手按照繡春刀上,那人突然說道:“你和夫人成親十八年,只有一子存活,今年才八歲,你夫人是教書先生的女兒,很是溫柔賢惠,你母親待她如親生女兒般,不錯啊,這婆媳和睦的人家不多,可見你母親和夫人都是和氣善良好脾氣的人。”
“你——”王千戶放棄了抵抗,雙手從繡春刀上移開,跪地哭道:“求大人放過標下的妻兒寡母!”
那人說道:“稚子無辜,寡母可憐,你若是肯配合我,你妻兒寡母都可以保全。橫豎這些年你也為家裡存下不少家底了,你死之後,世襲錦衣衛千戶會落在你八歲的兒子頭上,有俸祿養著,即使以後你妻子改嫁,也凍餓不到他。”
王千戶問道:“大人要標下怎麼做?”
那人遞過一個紙條,說道:“已經早就佈置好了,你按照紙上的指示做,不得出任何紕漏,事成之後,這三里河便是你埋骨所在。好好回去過中秋吧,今夜人月兩團圓,莫要辜負這良辰美景。”
王千戶顫抖著拿著紙條,這就是閻羅殿的死亡簿啊,許久才平靜下來,那位大人和隨從早就離開了,小道上攔路的馬車也已經消失,王千戶多麼希望自己是在做夢,可是手裡沉甸甸的紙條卻提醒他現實的殘酷。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王千戶好後悔當時貪財,覺得沈家人傻錢多,喊出六千兩的高價,沒想到包訟官司都沒踢過鐵板,反而在看似最安全的尋人上馬失前蹄,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再無生機。
次日,王千戶回錦衣衛北鎮撫司當差,到了中午,便去棋盤街一家專門售賣文房四寶的店鋪找了掌櫃管彤,兩人去了西郊一處亂葬崗處,找了一個時辰,方尋到一個低矮的石碑,石碑被風雨侵蝕的都快看不清碑文了,王千戶命僱來的兩個壯丁挖開墳墓,開啟一瞧,足足有十來個骨灰罈埋在裡頭!管彤傻了眼,“這——真是這個地方嗎?這骨灰罈就是普通醃鹹菜缸的磁壇,誰知道那個是我家主人要找的人。”
王千戶說道:“你逐個看看,骨灰罈上有紅漆寫的名字,就是時候太長了,不知油漆還在不在。”
管彤硬著頭皮一個個的找,年代久遠,紅漆大半都斑駁脫落,好容易找到一個名字形狀相似的,管彤開啟骨灰罈一瞧,但見一個顏色暗黃、刻紋古樸的雞心白玉佩擱在潮溼的骨灰之上!
管彤眼睛一亮,取出懷裡一張紙,對著上面的圖案仔細辨認著,果然是一模一樣!終於找到了!
王千戶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