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我有工作。在高層大廈的落地玻璃窗前,看下面的大街和大街上的行人。
在溫暖的陽光下,一邊喝咖啡一邊寫文案。這樣度過8個小時。然後晚上洗個澡,看一本可以催眠的書。又是一天。當然現在剛剛出現的,還有羅的約會。
他常常在黃昏的時候,打電話到我的公司,約我吃飯。
他帶我去很貴的地方。星級酒店的餐廳。有特色的菜館。而去得最多的地方是日本料理店。
清淡的食物。精美的瓷器。溫暖的燈光。我喜歡這些東西。是羅帶給我這些。窗外夜色瀰漫的時候,裡面的客人總是很多。大家熱熱鬧鬧地圍著一個橢圓形的臺子。傳送帶上是一小碟一小碟的壽司。每個人的位置都有一個熱水龍頭。擰開以後可以泡茶喝。白瓷杯子裡是清香的茉莉茶包。
我曾經仔細看過那些碗盤。上面很多是優雅而流暢的花朵圖案。花都是開到極致的。沒有花蕾。
我說,日本人對美和傷感有極端的推崇。比如川端康成。比如浮世繪。比如花吹雪。
羅喜歡聽我瞎侃。他總是微笑著看我。
眼睛稍稍地眯起來。有平和的溫情。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對我產生興趣。我不是美麗馴順的女孩。不會討好別人。可是他給我食物,時間和縱容。他沒有和我(**)。我等著看他會如何開始。也許隨時都會發生。又或者。始終都不會發生。
我們在人群中告別的樣子就象兩個陌生人。我從不回頭看他。
自然也不知道他是否曾回頭看我。
深夜獨自睡覺,最怕的事情是失眠。
因為失眠會帶來很多往事。沉澱的記憶就如死魚一樣從時光已經混濁的水面上浮起。散發出腐爛的氣息。讓我窒息。窗外有時有迴旋的風聲。我聽到自己的面板髮出寂寞的聲音。還有蝕骨的寒冷。原來從來就沒有消失。
15歲的時候,父親重新結婚。那一個夜晚,母親打我比任何一個時候都要厲害。直到把那邊竹尺子打斷。隨著竹尺子清脆的斷裂聲,母親楞在了那裡。我鞋子也沒有穿。跑出了家門。
秋風冷冽。我一邊跑一邊感覺到自己的顫抖。沒有穿鞋的腳踩著地上厚厚的落葉。風在耳邊呼嘯的聲音。樹葉碎裂的聲音。心臟在麻木中跳動的聲音。象黑暗一樣把我淹沒。
那時林已經搬家。
可是這是我唯一可去地方。我足足跑了近10站的路。
晚上躺在林家裡的沙發上,我感覺到疼痛。雖然背上抹了藥水,可是燒灼般的劇痛讓我無法停止顫抖。我推開林的房門。在黑暗中我摸到他的床。我說,林,我很疼。林把我抱在懷裡。他用被子蓋住我。他輕輕撫摸我的頭髮。他說,會好的。安。一切都會好起來。
可是我還是疼。我不知道該如何平息這種把我吞噬的疼痛。我不停地顫抖。然後突然林把我拉了起來。他脫掉了我的衣服。他說,讓我看看你的背。
這是我第一次在別人面前裸露出我的傷口。我企圖掙扎。可是赤裸的傷痕累累的背已經負荷了很多東西。冰涼的夜風。蒼白的月光。
還有林柔軟的嘴唇和溫暖的眼淚。我拼命屏住呼吸。只有屏住呼吸,才能感受這樣甜美的親吻和撫摸。
我的面板是這樣貧乏和寂寞。我願意在林手指的輾轉中支離破碎。雖然如此疼痛。可我依然希望他不要停止。一直一直。不要停止。
在黑暗中,我又看到那個被檢閱著傷口的女孩。她趴在那裡。沒有眼淚。忍痛而蒼白的臉就象一朵盛開的花朵。在激情恐懼和渴求中,走向枯萎。
我從黑暗中坐起來。喝下很大一杯冰水,讓自己的心跳平靜。
我已無法忍受往事的墮落。
我對羅說,我想結婚。你是否可以幫我介紹。
我們吃完飯,走在大街上。羅想給他的女兒買份禮物。他的小女兒要升小學5年級。
我幫他挑了一個很大的芭比娃娃。粉紅的裙子,金色的捲髮。小女孩的世界裡這些就是驚喜。
羅笑著問我,這是你小時候喜歡的娃娃吧。他看著我把這個龐大的娃娃抱在懷裡。
沒有。沒有娃娃。沒有裙子。沒有糖果。沒有撫摸。可是我什麼也沒說。我只是對他說,我想結婚。你是否可以幫我介紹。
羅在夜色中看著我。他的手猶豫地握住我的手指。因為什麼想結婚。
我笑笑。想生個孩子。想老得快一點。
想有個人能在一起。
突然有一刻,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