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見秀和郝搖旗當日在魚腹山區可是殺妻小和李自成表忠心的人物,這等冷血涼薄,自然不會有什麼憐憫之心。
八月二十二這天,上午闖營的大軍到達了李家坡的對面,膠州營的諸將和李孟一起在坡頂看著對面的佈置。
闖軍不大舉衝鋒絕不開火,這是給下面火器兵的死命令,看著河對岸的幾匹馬停駐,也看見那些大笑挑釁渡河的闖軍士卒,但除卻幾名擺出去裝裝樣子的騎兵之外,膠州營一直是隱忍沒有反應。
“這麼等著,實在是窩火,大帥,咱們又不是打不過這些流賊,何必這麼忍著,不如來一個打一個……”
陳六這樣猛衝猛打的軍將,根本受不了這樣的龜縮,他也知道這樣做的用意,可還是覺得憋氣,李孟拿著千里鏡望著對面的景象,到一定的距離也看不太清楚,只知道對方的紮營地點距離河岸很遠。他邊看邊出聲回答:
“這次流賊來的如此小心,步步為營,要是這前鋒你就把他打疼了,以李闖和曹操的脾氣,馬上就要縮回去,咱們在河南也就是歸德府和黃河沿線能動,要是他跑到別處去,怎麼給他教訓。”
李孟呼了一口氣,笑著對陳六說道:
“陳六你吆喝著來一個打一個,你那馬隊的把總,差點被流賊的騎兵給吃掉,對面這麼多人,小心的應該是咱們啊!”
五百騎兵對五百騎兵,僕從的土豪武裝潰散死傷。就連膠州營的正規騎兵也死了幾十人,這種戰果幾乎是膠州營軍隊成立以來地首次,這樣的情緒透過種種渠道反應到李孟這邊來,今天直接拿出來說。
陳六臉猛然漲的通紅。身邊的張江臉色也是不好看,淮揚軍和兗州軍地馬隊,在所謂的戰場遮蔽和互相截殺的戰鬥中,吃虧的可是不少,但真正能稱得上是失敗的,並且規模值得一提的,就是這河邊的互鬥。
“大帥,末將治軍不利,戰後請大帥按軍規責罰……”
“和你們治軍無關。那天我叫來幾個人問了問,河邊這幾百名闖軍騎兵打的很沉著,怕是所謂的陝西老卒吧,最難纏地就是這些人。”
“大帥,那把總楊戰犯了大錯,這仗結束後,就行軍法。”李孟呵呵笑了幾聲。促狹的盯著陳六,開口笑著調侃道:
“想給他求情是不是,敗戰雖然丟人,好歹沒有把流賊嚇跑,不過。給騎兵拿著火銃,把這些人都給搞傻了,騎兵是個拿著刀劍衝的,拿著火銃下馬去打算幹什麼……楊戰也是老卒……這次讓他領著他的騎兵,在前面衝吧!”
打頭陣死亡率很高,但立功贖罪的機會也很高,李孟的這個結論,的確算是留了情面,陳六大喜,連忙地躬身致謝。
就在這時候。渦水南岸突然爆發出巨大的鼓譟,就連李孟他們所在的山坡這邊也能聽的清楚,在山坡上的諸將停止了交談,都是把注意力轉移了過去,李孟拿著千里鏡看了幾眼,笑著說道:
“看來今天就要把這前鋒打疼了,諸位,去各處安排督戰吧!”
眾人齊聲地領命。各自跑到預定的位置。山前的火器陣地是張江督導,而陳六和湯二則是在工事後面的軍營之中。
無數的流民衝到了渦水岸邊。這些流民都是拿著個盛土的容器,很多人都是拿著衣服包裹著土,赤著上身,每個人臉上都是有很狂熱的神色,雙眼發光一樣盯著對面的官兵工事。
在闖營之中,這些流民最起碼從快要餓死的境地,變成了有一口飯吃,在這地獄般的世道之中,能有口飯吃,已經是莫大地幸福。
這些甚至連鞋都沒有的窮漢,並不是不知道自己是炮灰,但為了這口飯,這炮灰當也就當了,如果能在炮灰的生涯中活下來,或許就會有個很不錯的提高,或許自己能吃飽飯了,如果再上一級,或許還能讓全家吃飽。
平時就算是想要有這種做炮灰的機會都沒有,現在有這樣的機會,每個人都是很興奮,死就死了,這樣的世道,死未必不是一種幸福和解脫。
南岸聲勢喧天,北岸一列列木柵之間人影晃動,原本佈置的兵丁僅僅是警戒,此時真地有警,大批地在營地等待計程車兵迅速跑進充實,做好戰前地準備。
“碰”的一聲號炮,早就是在河邊等待的流民們紛紛的把懷中的土包丟進了水中,一時間水花四濺,丟完土的流民轉身向後跑,而後續的人則是跟上,如此週而復始,土包不斷的被丟進水中。
闖軍竟然是想要填河!百步寬的河流,他們居然想要填上,對面木柵之後的膠州營官兵有的人都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火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