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些,老頭的火氣不知不覺也就消了,心裡滋味莫名,最終,嘆了一口氣,擺了擺手,道:“行了,老夫替你說吧,諸位皆有一技之長,國公的意思是,萬不可敝帚自珍,有所藏私……”
“國武監操典若成,必為世間之學……增色不少,能治一學,列入其中,將來後世子孫,當可記得諸位姓名,流芳千古不一定,但蔭及子孫卻乃易事,諸位考量一下……”
“國公那裡的意思恐怕是想讓諸位主持編修……言語務求淺顯易懂,識不識字……嘿嘿,確實不太要緊。”
老頭兒有些落落寡歡,但說的話卻極有條理,一下就能讓人聽的明白,胡烈那邊臉上立即堆起了笑容,豎起大拇指道:“還是您老的學問高,大帥正是此意……”
這會兒他也不藏著掖著了,“而且,大帥還說……嗯,世間的學問沒有高低貴賤可言,看的是得不得用,比如說啊,胡人到了咱禮儀之邦,嗯,長安,會說漢話的就要便利不少,而漢人去了胡地,嗯,草原,會說幾句胡語的,不定就能免了殺身之禍,找到處帳篷,還能跟主人把酒言歡,而不是因言語不通而動刀子。”
他本就不是一個少言寡語的人,這會兒見老頭兒不知怎麼不來添麻煩,而且還能幫襯幾句,這興致立馬上來了。
“又比如說這匠人啊,修橋補路什麼的都少不了,而且,咱們這些人手中的刀槍弩弓都出自匠人之手,拿在手裡在戰陣上是能保命的,憑什麼端起碗來吃飯,放下碗就罵娘?匠人比旁人又沒少了什麼,不偷不搶,都憑手藝吃飯,差了哪兒了?”
“還有啊,商人往來道途,賺的也是辛苦錢,雖說有時嘴臉難看了些,但總歸也有好人的吧?”
最後有點言不由衷,當時就有人撲哧一聲樂了,胡烈說的正高興,當即不滿道:“笑什麼,大帥說了,商事上是一篇大文章……”
那邊笑的人立即不滿了,不客氣的道:“大帥說,大帥說,你這點見識,都是從晉國公那裡聽來的吧?正事還沒說完呢,你問問,誰耐煩聽你的這些胡言亂語?”
胡烈雖然年輕,但在國武監,敢跟他不客氣的人真的不多,不過說話的人就是其中一位,出身香侯府的女人,到了哪裡,都有著這樣的底氣。
“嗯,嗯,那咱們趕緊說正事。”待得看清說話的是誰,胡烈沒骨氣的立馬軟了。
吳小妹在旁邊看的熱鬧,感覺這一趟真的沒白來。
但胡烈這些話,雖有些凌亂,卻還是讓她感覺到新鮮,工匠,商人,嚴格的來說,皆乃賤業,按照古往今來的大道理而言,因他們家無恆產,易生亂事而為人所輕賤。
而按照儒家之言來說,一個是奇技淫巧,玩物喪志的典範,一個則是無信無義,滿身銅臭的代表。
但反之一想,沒了他們,成嗎?肯定是不成的,就像自己這些武人,往大了說,保家衛國,上護君王,下衛黎民百姓,往小了說,也是靠本事在養家餬口,憑什麼就要居於讀書人之後,為那些自詡聖人門下的文人所輕?
以前,也許只是一些隱約的想頭,他們這些將門之後,其實還是很羨慕讀書人的風雅以及淵博的見識的,但現在,卻好像在她面前開啟了一扇門,直可清晰的看到門後的景緻,頓時便有豁然開朗之感……
(一更,阿草努力中。)(未完待續……)
第十三卷龍盤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三百七十章聚飲(五)
其實,話不用說的這麼透徹,只要說清是晉國公的意思,這裡大部分人的阻力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黃三想都沒怎麼想,就笑嘻嘻的道:“大帥用的上咱,是咱老黃家祖上積德,咱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啊……”
一聽就帶著些匪味兒,但在座的人都沒什麼反應,國武監粗魯的傢伙多了,沒什麼好奇怪的。
一直坐的筆直的獨臂教頭,也乾淨利落的道:“咱也沒什麼好說的,咱身上都是些殺人奪命的本事,大帥既然瞧得上,咱這裡都掏出來就是了。”
宋人逢也當即點頭,道:“宋某受大帥大恩,正愁無以為報,正好有這麼個機會,又怎能甘於人後?”
這位在晉國公府中呆的久了,跟人學習槍術不算,連說話也比當年斯文了許多,不過,怎麼也帶著股綠林豪傑快意恩仇的氣息。
那邊陸晨平靜的接過話頭,“醫術本為濟世之學,吾輩不敢藏私,當示之以人,以濟盛事。”
來到瑪麗安娜這裡,這位左瞅瞅右瞅瞅,罕見的露出些羞澀來,訥訥道:“我……我懂的可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