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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4部分

趙石的話說的確實有點重,與教訓無異,但周仿卻只能聽著。

在大秦成武十三年的今日,晉國公趙石的權勢,已然來到頂峰,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來形容,並不為過。

武臣到了這個位份上,別說周仿,即便跟皇帝陛下拍桌子,若沒有太多變故,皇帝陛下也只有乾瞪眼的份。

周仿斂目沉思,心裡並沒有多少憤怒,只是在思索著趙石話中之意,確實也並未覺得這樣的談話有多麼不妥……

良久,周仿再次拱手為禮,“國公所言極是,受教了……只是,此事還需從長計議,陛下那裡,還請國公多做規勸。”

這話裡的意思也不淺,拖延是一方面,另外,也還在表達自己的不滿。

所謂從長計議,變數之多,誰都清楚。

趙石暗歎了一聲,耐心的放緩語氣道:“周大人啊,這麼說吧……今時今日,是什麼樣的情形,咱們清楚,陛下又怎會不明白呢?”

“遷陵之事,事關社稷,如此大事,還用得著咱們規勸?陛下想要的,無非是一個承諾,難道說,周大人,乃至於諸位中書臣僚們,連這點事都承擔不起?”

說到這裡,趙石不再看周仿,而是漫步前行,幽幽的拋下一句,“大同行宮修了多少年了,現在還沒修完呢,你見陛下催過沒有?有些事啊,既然必須去做,那怎麼做,不是得看咱們嘛,難道想讓陛下親自挖溝填壕不成?”

話說到這個地步,趙石這裡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卻沒看到,周仿聽了這句,在他身後嘴角微彎,竟是露出些微帶得意笑容。

如果他看到了,嘴裡也許不會說什麼,但心裡一定會大罵,這些文臣果然都不是玩意兒……

談話進行到一半兒,人家其實已經明白了這裡面的意味,只是玩了個心眼兒,結結實實瞞哄了他一回。

這樣一來呢,引出後面這幾句,周仿算是心滿意足了。

有了話柄在這裡,想來到時候,一旦有事,你趙柱國也不好推脫,因為遍觀朝堂上下,能讓皇帝陛下言聽計從者,除了晉國公趙石之外,再無旁人。

如此一來,也免了日後陛下乾綱獨斷之憂。

雖說以周仿這樣的身份,此舉看上去頗有下作之嫌,但周仿卻覺得理所當然,甚至微有得意,實際上,他這種心態,也是變相的承認了趙石今時今日在朝堂上的地位所致。

如果對面換做是樞密使張承,也許就是另外一番模樣了。

其實,這事在趙石看來,並不算大事兒,就像他剛才所言,遷陵這樣的事情,就算朝廷有了決議,也得拖上個一二十年,也許,等到後周覆滅,才會真正動工也說不準。

那麼遠的事情,他又是武臣,所以向來賴的多做理會。

而周仿因為身處其間。想的自然更多更深。

遷陵。這事已經鬧騰了有些年頭了。皇帝陛下的心結,可能連京城衙門中一些七品小官兒都能猜到一二,就別說他這個同門下平章事了。

無非是當年爭奪皇位時留下的首尾,當今成武皇帝,對先皇可謂恨之入骨……

這事說起來有點怪異,歷代爭奪皇位,就算詭異百出,從來也是兄弟們斗的紅了眼。沒聽說過真的把父親跟恨上的例子。

但當今陛下,對爭位的兄弟處置的看上去很乾脆,真正恨的人,卻是景興皇帝陛下。

那種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恨意,實是讓人不寒而慄,如今滿朝文武,只要長著腦袋的人,都不會當著皇帝陛下的面,提先帝如何,當年又如何。這在歷朝歷代,都是極為罕見的事情……

不過。好在皇帝陛下還沒失去理智,也還在乎天下悠悠之口。

所以,沒在史官這裡下功夫,於是,也就有了遷陵之事。

既然知道了這些,這事兒其實也就有了很多餘地……

無非是想把皇后娘娘從皇陵中遷出來嘛,雖然,怎麼聽,也有違孝道,沒聽說兒子不準父母合葬的。

但放在皇家,放在成武皇帝陛下這裡,也只能說事出有因了。

那麼,其實就剩下,怎麼找個好的理由,把皇后娘娘的墳塋從皇陵中弄出來的事情了。

這個理由沒找到之前,和任何人都不能商量。

趙石說的話,其實在周仿聽來很有道理,賢臣之名,不是專為給皇帝陛下挑毛病的人所立,古之賢臣,各個胸有山川,腹有機謀,秉天子之意,而謀萬世之基業。

諍諫之臣,或許會有些名聲,但多數與名臣二字無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