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趙石抿著嘴笑了,前生今世,也只有身旁這個女人能說出這麼有條理而且又殺氣騰騰的話了,不過話說回來,他確實有些過於執著了,但也怨不得他,他向來行事皆是謀定而後動,未戰,勝算已有五分,看似每戰皆是行險,其實不然,兇險之處並無太多,但這一次卻真的有些孤注一擲了,所以才會有勝負難料之語。
不過這會兒他到輕鬆了下來,正如李金花所言,勝負乃兵家之常事,沒有百戰百勝的將軍,今日一戰,有些倉促,但也做了許多的準備,若不能勝,也不會有一敗塗地之憂,過後重整旗鼓便是,這些亂匪的處境是前不能進,後不能退,還真能飛上天去不成?
這般想來,心中焦慮盡去,心胸之間卻是暢快了不少,卻聽那邊李金花又道:“今日一戰若勝,剩下的事情也就不多了,你身受重傷,又勞頓這些時日,這回可得聽我的,不能再過於操勞,屬下那許多人手,拿著朝廷的俸祿,都指著你一個人怎麼成?”
趙石笑道:“你也是領兵之人,又怎會不知戰後之事才最是繁瑣,這一路從金州到漢中再到成都,殺是殺過來了,但之後的事情還有的做呢……不過咱們是帶兵的,這治理地方的事情也輪不到咱們插手……但話說回來,照我看啊,咱們想要班師還朝卻還得些日子,若是你著急,咱們在成都就把婚事辦了怎麼樣?”
“啊……誰著急了?你……”一時間,李金花大羞,抬手要打,卻害怕牽動對方傷勢,手揚到半空,卻又收了回來,只是啐了一口罷了。
不過讓趙石遺憾的是,黑洞洞的,看不清對方現在的神色,不過聽這聲音,到也頗為有趣兒……
兩人之間日漸親密,這些調笑之語雖說孟浪了些,但並不能讓兩人尷尬,只有淡淡的溫馨在空氣中流轉。
半晌過去,這才聽得李金花幽幽道:“是啊,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長安……”……
他們兩人渾然物外,而亂軍大營當中的廝殺卻是越演越烈,黑暗之中,秦軍與亂匪已是戰作一團,刀光劍影,血肉橫飛,兩軍士卒捨生忘死,拼力相搏,屍橫遍地,血流成河,每一時每一刻都有人慘叫倒地,接著便有無數人踐踏而上,捨命向前。
兩軍糾纏在一起,戰做一處,殺聲震天,戰局已呈混亂之勢,若是就此下去,對於突襲而來的秦軍來說,情勢當不樂觀。
不過此時此刻,程越這裡才真正是焦頭爛額,將秦軍擋在此處也有一時三刻,非但無有他人來援,即便是李秀那裡,也是毫無動靜,秦軍越戰越猛,已經壓的他喘不過氣來,這些他手把手練出來的兵卒到底與秦軍精銳相差甚遠,雖能與秦軍鏖戰一些時候,但時間一長,劣勢也就不可避免的流露了出來。
他這裡已經將剩下的一部精銳盡數充作了督戰隊,卻還是止不住後退之勢,再無援兵,崩潰也就是早晚的事了,讓他悲憤欲狂的是,緊挨著他這裡駐紮的兩支軍兵,未曾與秦軍交戰,便已作鳥獸散,連那兩個平日裡趾高氣昂,總以神教故老自持的傢伙也都不見了蹤影,眼瞅著自己訓練出來的兵卒在秦軍攻勢面前一個個倒下,他卻無能為力,這心裡都快滴出血來的。
就在這時,又有人跑來稟報,“劉將軍說,讓咱們再支援片刻,他在等兩位祭酒大人的軍令,軍令一到,立即來援……”
程越大怒之下,一腳將傳令兵踹倒在地,破口大罵,“他孃的屁的軍令,貪生怕死之輩,今日老子若是不死,定饒不得這些夠娘養的王八蛋。”
等到杜山虎所部趕到,從北面壓過來,後面秦軍也壓了上來,程越所部終於再也支援不住,崩潰了開來,秦軍面前阻力一空,繼續以泰山壓頂之勢向前突進,凡遇阻攔,也都是一觸即潰,絲毫不能再阻擋秦軍片刻。
向後奔逃的亂匪越來越多,就像被驅趕的羊群,漸漸匯成一道洪流,也正如趙石等人之前商量的一般,驅趕敗兵向前,秦軍在後掩殺,而趁著黑暗的掩護,亂匪根本不知秦軍虛實,這般一來,定然是兵敗如山倒的局面,一些亂匪頭領此時已經聚集起了手下,列開了陣勢,但卻已經是晚了,沒等秦軍殺到面前,千辛萬苦才聚集起來的陣勢卻是被敗下來的自家人衝的支離破碎,再也無法形成有效的抵抗。
秦軍突進並不算太快,數十里的聯營,即便是跑,也得跑上一個時辰,所以秦軍這裡並不著急向前,而是聚成陣勢,不緊不慢的壓上前去,而杜山虎,張嗣忠兩部前鋒快上許多,緊追著敗兵殺去,讓亂匪不得有片刻喘息,有慢有快,條理分明,也只有秦軍這樣的百戰精銳才能如此,換了蜀軍或是亂匪,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