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老闆和張老闆都是江城大戶,產業無數,丁老闆主營當鋪,張老闆主營米行,兩人一直輪流坐著江城第一富的位置。
這次朝廷要重新清丈江城的田畝,自然是引得江城的世家大戶不滿,他們這些富戶名下的田產佔了江城全部田畝的三分之二,江城是魚米之鄉,土地肥沃,隱田逃稅之事,他們自然是幹得不少,若是朝廷硬要追究光是罰金就讓他們吃不消。
所以之前一聽說朝廷派了吳御史來清丈土地,就全都聚集起來,派丁老闆和張老闆為代表重金賄賂王申擺平此事,誰知道那個吳御史是個油鹽不進的,不僅不肯放水,還收集了王申平時貪贓枉法,收受賄賂的證據。王申一怒之下,就乾脆利落地把人弄死了。
如今朝廷重派欽差來查此案,若是王申倒了,他們這些大戶多少都脫不開干係,自然是著急的。
“王大人,新來的欽差大人如何?”丁老闆有些著急地問,“好說話麼?”
只要新來的欽差願意放水,吳御史一案找個人頂包並不是什麼難事,怕就怕這新來的欽差非要查到底,那就麻煩了。
“他要好說話,本官和總督大人坐在這裡商量什麼?”王申沒好氣道,這些生意人做起生意來賊精賊精的,讓他們幫忙想個主意來對付這個新來的欽差,屁都放不出一個。
“那怎麼辦啊?”張老闆一聽莫煜不好說話,頓時就著急了,吳御史的手上不僅有他賄賂王知府和證據,還有他強行低價收糧,然後用高利貸逼死農民,強佔土地的證據。
丁老闆的臉色也不好看,他利用當鋪剝削鄉民,再強買土地的事情也沒少幹。
這些事情,朝廷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罷了,否則足以讓他家破人亡。
“敬酒不吃,那就讓他吃罰酒!”侯景冷冷地笑起來,他們也算是先禮後賓了,既然莫煜不識抬舉,就別怪他們不客氣。
“總督大人有辦法?”丁老闆的眼睛亮了起來,他可是知道這個侯景比王申本事大多了。
侯景看著丁老闆笑得意味深長,“丁老闆,你不是剛娶了一個年輕漂亮的夫人續絃麼?”
丁老闆怔了一怔,明白過來的瞬間臉頓時就綠了。
***
九方夢和莫煜回到了驛館,莫煜看見九方夢的馬車上多下來一人,頓時就明白剛才那些攔路殺手說的是什麼意思了。
他一臉凝重地帶著九方夢和芍藥回到自己的房間,聽芍藥把對九方夢說過的事情又對他說了一遍之後,他沉吟半晌,才問芍藥道,“賀夫人也不知道吳御史會把那些賬冊證據放在哪裡麼?”
芍藥搖了搖頭道,“王知府早就派人把我家老爺原本在驛館裡住的房間翻了個底朝天了,什麼也沒有找到。”
吳御史就是在這間驛館裡上吊自殺的,房間就在二樓靠東最裡面的一間,莫煜早就查過了,的確沒有任何線索。
他又問,“那吳御史在江城時有沒有經常來往的朋友?”
“有的,”芍藥點了點頭,“我們家老爺在江城除了辦公之外就只跟兩個人常有來往,一個是城外菩提寺的無塵大師,老爺常說無塵大師佛法精深,常去聽他講經。”
“那另一個呢?”九方夢問。
“另一個就是這兩年在江城極有名氣的暢音班的名角程玉樓,我們老爺是個戲痴,初時慕名去看他唱堂會,久而久之不知怎麼的就交往上了,二人時常一起喝酒。”芍藥咬了咬下唇道,“老爺死的那天晚上就是和程玉樓喝過酒之後回了驛館,第二天就被人發現吊死在房樑上了。”
九方夢有些意外,她沒有想到另一個人居然會是程玉樓,她想起賀夫人死在戲臺前,鮮血濺到程玉樓的裙襬,而程玉樓表情都沒有變一下仍舊繼續唱著他的《長生殿》時那副泰然的樣子,她和莫煜對視一眼,笑了起來,“這個程玉樓倒是個人物啊。”
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極少戲子能做到如此,單單這份沉穩就足夠凸顯出他的與眾不同。
莫煜沉默片刻,對芍藥道,“我會讓人把你安頓在驛館,現在外面肯定很多人想要你的命,你就好好待在驛館裡不要隨便出去了。”
說罷,他就吩咐人為芍藥安排房間,帶她去休息。
等芍藥出去之後,九方夢問他,“要不要把離將軍叫進城來,反正他在衛所也沒什麼事。”
若是有離軒在一旁保護,莫煜會安全一點。
莫煜卻是眉頭一皺,“用不著,多大點事。”
今天那些攔路的殺手什麼本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