颳了一下,接著用細皮管裡流出的熱水淋在犯人的手腕上。犯人由於被蒙著眼,只感到刀在手腕上冰涼地一劃,接著就感到溫熱的血流出來,一直順著手腕往下流。犯人一陣掙扎,然後就死了。這就是暗示所具有的恐怖力量,它能把正常的人至於死地。呂曉婭搖搖頭,心裡說,我決不接受這些。
她想到了剛剛在一小時前離開這兒的薇薇,她的臉頰上還能感到她臨走時那半是纏綿半是調皮的一吻。薇薇說,我白天上班,晚上都來陪著你。她們擠在窄窄的病床上,連翻身都不太容易。薇薇擔心地說,我會擠著你嗎?她說不會,這樣很好,心裡很踏實。薇薇摸著她的腹部說,還痛嗎?她說已經好了,這是真的。以前還常痛,近來卻一點感覺也沒有了。她甚至有了明天就可以出院的感覺。薇薇很高興,緊緊地抱住她,像一個懂事的小妹妹。她感覺到薇薇的身子很熱,很軟。她用手在薇薇身上游動,薇薇輕輕呻吟了一聲。她們都熱得出了汗,她覺得有一種睡在船上的感覺,飄飄蕩蕩的,一直到後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她不能想像,薇薇今晚再來時會是怎樣的情景。薇薇會哭,會叫,會說呂姐你不能死,會說你不在了外面的人會欺負我。她嘆了一口氣,想起薇薇剛到服裝公司來打工時的情景,她一眼就被她樸素的衣著下精妙絕倫的身材所打動,她將她推上了T型臺,T型臺上的薇薇讓所有人的眼睛著了火。她保護著她,不讓某些邪火燒著了她。
她突然恨起那隻來路不明的飛蛾來,突然地怒不可遏。她翻身下床,想從抽屜裡取出那日記,連同那隻飛蛾,立即就從這16樓的視窗扔出去。
她拉開抽屜,裡面空空蕩蕩的,日記本不見了!她手忙腳亂地在屋內翻動,沒有,這日記本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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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作計劃完全搞亂(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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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晚上十點,表弟坐在床頭看書,我說趕快睡覺吧,病剛好了一點,不注意休息,一會兒又要發燒了。我將床頭櫃上的一大把藥片遞給他,同時遞給他一杯水。表弟伸手來接的時候,我突然覺得這手好大好大,完全是一副男子漢的大手掌了。在我的印象中,十七歲的表弟仍然是孩子,事實卻是,他已在成年人的邊緣了。
表弟一仰脖子吞下了藥片,用手背擦擦嘴說,還不能睡,宋青還沒來打針呢。
正說著,走廊上響起了小藥車吱吱的聲音,宋青推著這小車走了進來,車上放著藥瓶、藥盒、針頭針管之類。
宋青將小車靠牆停好,走到表弟的床邊,從護士衫的大口袋裡摸出一本雜誌來,她說,猜猜,這是什麼?
表弟說,《足球》雜誌唄。宋青說,真是個球迷,給你,最新一期的,今天下午書亭才剛剛到貨。
表弟說,我已經不是球迷了,我討厭足球。
宋青不解地問,怎麼了?背叛了是不是?
表弟說,光看又踢不上,看著發慌。以前在學校,我們是一邊踢球一邊談論這些球星的。
宋青在床邊坐下,用手在表弟的頭上撫摸著說,沒關係,等病好了,回學校去再踢球,一定更棒。
我感到心裡一陣難受。我知道對一個血癌少年來說,宋青的話帶有極大的安慰性質。我走出病房,站到走廊上,以免把這種難以抑制的難受情緒傳染給他們。
小梅從走廊上走過來,她停在我面前說,徐老師,陪我去趟21樓好嗎?
我說,怎麼?去給病人取化驗單嗎?小梅點頭說,是的,天黑了,我有些怕。
我們進了電梯。電梯門關上,在輕微的電流聲中,電梯上行。
小梅側對我站著,護士衫緊裹著的身體凸凹有致,散發著一種盈盈的健康。這是一種令人感慨的氣息,在醫院呆久了,這種朝氣顯得特別動人。
走出電梯門時,小梅突然停下來看著我說,我想問一個問題,但你得給我保密才行。我說行。對這種19歲的女孩有些什麼秘密,我心裡實在是一片空白。
她說,一個男人喜歡上一個女孩,便不斷地和她做愛,除此之外,共同的語言越來越少,你說這是不是愛情?
小梅的坦率讓我吃驚。我想到了過往時代的女孩子,要像這樣明白地表達感受和疑問簡直是天方夜譚。
我說,愛情恐怕沒有什麼固定的模式吧,所以不好判斷。當然,首要的條件是,雙方全身心地愛對方。
我覺得自己一下子變得笨嘴笨舌的,一點兒也沒講好。小梅自然仍是一臉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