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胸中鼓譟,幾乎就要吶喊出來。
沉沒在水底的小小村莊啊,你還記得七年前的夏日嗎?
遇見他的那一刻,我並未想到,我會愛上他、追隨他、想念他、放棄他、失去他……
那時的日子,像一組寶麗來相片,無論多麼珍貴,都不可再次沖洗。我攥著這疊不斷褪色的舊照片,究竟該怎麼辦才好?
“梓萱。該工作了。”何璨提醒她,用眼神示意遊梓萱不要讓李隊和其他隊員看出端倪。
遊梓萱心中瞭然。她放置好三腳架,將鏡頭對準水庫,調整焦距。
畫面在取景框裡漸漸清晰,她的視線卻慢慢模糊……
你想做什麼!
七月的k市像蒸籠,四周的群山把熱氣捂得嚴嚴實實,一絲風都沒有。何璨走在瀝青鋪成的路面上,感覺自己的膠鞋都要被黏住了;身上每個毛孔都在冒著水汽,汗水泡溼了t恤,貼在面板上。他喋喋不休地抱怨自己“溼身”了,走在前面的路等之充耳不聞,仍舊快步向前。
何璨見路等之的後背也溼漉漉的,肌肉和脊骨的線條清晰可見,他不禁惡趣味發作,嚓嚓嚓地拍下路等之的背影。
路等之終於停下了腳步,把手中畫著路線的紙片塞進口袋,轉身冷冷地看著何璨。被他盯到渾身發毛,何璨把相機藏到身後,嘿嘿笑著說:“別這樣看我嘛!你不知道你的眼神能讓人晚上做噩夢麼?”
“給我手機。”
“幹嘛。”
“問路。”
把手機乖乖交出來後,何璨意識到他們的處境,不禁扶樹嚎叫起來:“路等之你不認路早說啊!害我白白走這麼多路,熱死了好嗎!”
受到責備,路等之依然面容淡然,語氣平靜:“在確認自己錯誤之前,我只能認為我是對的。”
等他們找到了目的地,太陽已經變成了黃澄澄的溏心蛋,伏在遠處的山脊上。
眼前一棟二層小樓,周圍種滿了月季、向日葵和龍爪槐,外牆刷成乳白色,屋頂的琉璃瓦熠熠生輝。
“這就是你小學老師的家?很漂亮哎。”何璨拿出相機,卡擦卡擦按了幾次快門。
“遊老師現在是k市附高的校長。”
“有門鈴,我們摁下看?”
然而何璨剛摁門鈴,手腕突然被抓住,身體失去平衡,同時腰後被尖銳的物體一頂,他的臉貼在了門邊的木製柵欄上。“哎喲!”何璨疼得大叫。
“你想做什麼!”
“你想做什麼!”何璨擰著脖子反問,扭頭看到,這個輕易制伏他的人竟然是個穿著白色吊帶裙、扎著雙馬尾的小女生。
“在別人家門口鬼鬼祟祟地拍照,有何企圖!給我把相機交出來!”
“憑什麼!你在這寫不允許拍照了嗎?放開我。路等之,路等之,快救我啊!”
“你就是路等之呀?怎麼來得這麼晚。我爸爸等你一天了。”小女生一手用雨傘的金屬頭戳著何璨的腰,另一隻手向路等之搖動,示意他進去。
夕陽中,少女嬌小的身體在地面上拉出長長的影子;看不明她的膚色,只覺得眼睛大而明亮,即使背光也流光溢彩。白色圍欄內,盛放的月季彷彿漫畫中的網點背景。要不是少女手中的傘還戳著一個抓狂狀的人,整個畫面必定如夢似幻。
少女則在思忖,這就是父親天天掛在嘴邊的勤奮好學聰明穩重的路等之?她還以為是個清瘦白淨的男生,沒想到他這麼高,膚色體型都很健康。長得倒是挺英俊的,但五官的線條硬朗了點,一點也不像個“男生”,和自己的想象真是天壤之別。
“梓萱,我先去見遊老師,這個人交給你了。”
遊梓萱點頭答應。
“路等之你這個混蛋!說好的兄弟一場同生共死呢!”何璨哭喪著臉控訴路等之的無情無義。見挾持他的人沒有鬆手的跡象,他轉而使用溫柔攻勢,笑嘻嘻地說:“小妹妹,你叫遊梓萱對吧?我跟路等之是一起來找遊老師的。你先放開我,我們好好說。”
遊梓萱毫不退讓,但語氣緩和了:“把相機交出來,就讓你也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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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梓萱毫不退讓,但語氣緩和了:“把相機交出來,就讓你也進去。”
何璨只好把相機遞過去。遊梓萱抓到相機,一個高拋、接住,嚇得何璨直哆嗦。
“你小心點!這是尼康f系列的古董膠片機,七零年代就停產了!要是摔壞,賣了你也賠不起!”
遊梓萱的大眼睛眨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