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好地方,哪能住進一個份位比舒貴妃低了兩階的容妃?”
“姐姐莫要不平,等六公主啊,再待字閨中個幾年,容妃可不就成了宮中的笑柄了麼……”
聽著那嬌音嘻聲漸行漸遠,跪在地上的宮婢腳已開始發麻,可還是不敢抬起頭。等了好一會兒,頂上仍是無聲,她才壯著膽子瞅了一眼。卻見六公主獨自坐在花壇一角的假山石上,側著頭,靜靜地盯著一簇金鳳花出神。
“公,公主……?”宮婢小聲喚道,見她毫無反應,不由擔心起來。蹭蹭地移步過去,又喚了聲。
六公主彷彿將將驚醒,抬眼瞟了下她,神情冷漠。宮婢趕忙義憤道:“奴婢待會兒就和娘娘說去,這兩人居然敢在宮裡肆意談論公主殿下和娘娘,這宮中還有沒有宮規了,絕,絕不可輕饒了去……”
宮婢喋喋不休地說了半晌,卻聽六公主幽幽地一笑,打斷她的聲音異常沙啞:“果真是我多年任性,才落得今日再嫁不出去的地步麼……”
這話一出,嚇得宮婢腿腳一軟,撲通又跪在地上。六公主慣來驕縱,有事不怪罪無辜的奴婢都是好的,現下這般怪罪到自己頭上,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宮婢渾身冷汗直冒,不知她怎麼會說出這樣自暴自棄的話,都開始揣測這是否反話,思慮斟酌不清,便像啞了般回不出話來。
秋風輕拂,鮮豔的花朵顫了顫,抵不過風勁,蕭蕭掉落丁零的幾瓣。六公主眼瞼低垂,掩住眸光中的複雜晦澀。良久,她輕嘆了一聲,站起身來,默然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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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門守衛舉起長戟攔駕,正往宮門外行駛的馬車便逐漸減速,穩穩地停在門口。守衛認出這是東宮的馬車,恭敬地拱手鞠禮:“例行檢查,還望大人體諒。”
“無事,你們也辛苦了。”隨著醇厚的嗓音從車中傳出,一隻寬大的手挽起車簾。守衛抬眼一看,便道:“見過高大人。”
高徹辰微微一笑,將車簾整個開啟,道:“諸位仔細檢查吧,無須忌諱。”
守衛掃視片刻,猶豫道:“大人,這位是?”他指向的,正是車中一個身量瘦小的太監。高徹辰笑道:“是太孫殿下的隨侍,跟我去府上找些案宗帶回東宮。”那太監也順從地從袖口中掏了腰牌亮出。
守衛放了心,後退讓行。直等到馬車朱雀大道,那太監才伸手抬起車窗竹簾,望向繁華的街道。青澀秀氣的臉上,並無半分表情,唯有眸中暗藏凌厲。
“都準備妥了?”
“是,”高徹辰搖開一把摺扇,笑眯眯地道,“就請殿下安心吧。”
馬車彎出朱雀大道繼續沿著金光大道朝西行,至一處人跡稀少的道坊,停在了一間古舊的宅邸前。
太孫攙著高徹辰的手下了馬車,揮開飄揚的塵土,一腳邁進宅邸。內裡亭榭閣宇,花香四溢,與外頭破敗灰暗的門面天差地別。
“只花了四天佈置出來,你也是有些本事。”太孫讚許一笑,伸手摸了摸臉上的人皮面具,“看來花在你和你那些奇門異道手下身上的錢,沒有白費。”
高徹辰笑而不語,躬身做了個“請”的手勢,便率先走前帶路。
很快便有侍從趕來,小聲彙報道:“那人就住在側院那間,擺設佈置都和他從前做管家時一樣……”說話間,已望得見前方院子的大門。侍從伸手一推,乾淨幽深的院子便一覽無餘,“咦,人呢?”侍衛嚇了一跳,“方才還在這石凳上坐著……”
太孫瞥了眼石桌上的剩飯剩菜,道:“人沒走遠,你們帶人在宅子裡搜一搜,好生‘請’過來。”
“是。”
侍從應聲尋人,高徹辰見太孫邁步進了院子,知他習慣先獨處一陣,便也隨著侍從離去。
屋內算不上特別的乾淨,但也頗為整潔。如果不是當時自己親手將人逼瘋,太孫一定還會以為此人在矇騙他。
實際上他早就認識這位鎮國侯府的管家,因為原先太子府的管家就是這人的兄長。而那時的自己,不過是太子府裡不起眼的庶子。母妃一介小小的側妃,面對太子妃一派的管家,偶爾也必須好言好語。
可惜啊,那能在母妃面前橫行的管家,已經隨著太子一道作古。而他的弟弟,現在卻在自己的手中掙扎求存。太孫想到這裡,不由輕聲笑了笑,低眉看到屋子牆角的青石欄杆上四條細細的劃痕,不知道是雕刻花紋用的還是本身如此。他一時起了興致,彎腰拾起一枚尖石,走上前去。
他想起從前管家的那聲“六少爺”,除了太子府上嫡親的之女,他們庶出的,從來不被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