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禮心裡暗想,像三哥這般得不恥下問,他卻做不來的。
若是對著別人家的長者鞠一個躬,倒也未嘗不可,但是讓他對一個要飯的叫花子行禮,他卻覺得丟不起這個臉來。
老乞丐呵呵地笑著,上下打量著尉遲儉,這個時候,他身邊的小乞丐也在打量著尉遲儉,又把頭轉向了尉遲禮,不由得“咦?”了一聲,對著老乞丐道:“這不是那天的那個新郎倌嗎?”
老乞丐笑著點了點頭,道:“呵呵,讓尉遲大人給老朽行禮,老朽卻覺得擔受不起呀!”
他的話好像是在客氣,但是在尉遲禮聽來,如何都覺得是在嘲諷,他想要怒斥這個老乞丐幾句,又想到老單被他打得那麼慘像,還是閉上了嘴巴。
尉遲儉也笑了笑,道:“正是!老人家,這是我的四弟,為人過於桀驁,多有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老乞丐道:“哪裡哪裡!呵呵,老朽只是眼瞎,從尉遲大人的府後過,不知道還有惡狗過來嘶咬,只是老朽也習得一些打狗棍法,沒讓那條狗咬到,傷到了大人家的狗,已然著實不安了。”
尉遲儉和尉遲禮不由得面面相覷,這個老乞丐說話卻也夠損,將老單比喻成了尉遲府的一條狗。
雖然心裡不快,但是尉遲儉依然沒有帶在臉上,還是帶著微笑,道:“老人家大人有大量,驚擾到了老人家,我這裡先行賠過!”說著,從袖籠中摸出了一錠銀子,足在五兩之多,遞到了老乞丐的面前,道:“區區小物,還請笑納,就當在下向老人家賠罪的吧!”
老乞丐也不客氣,接過了這錠銀子,用手掂了掂,便揣進了自己的懷裡,道:“如此多謝大人送銀,便是看在這銀子的份上,老朽便不記恨你家惡狗傷人的過錯了!”
聽他的話意,分明是真得把尉遲儉的客氣,當成了他應該賠禮一般。
尉遲禮心中生氣,正想要怒問,卻被尉遲儉微微拉了一下衣角,便只得又閉上了嘴巴。
尉遲儉又道:“老人家,其實我這個弟弟是有事想向老人家討教一件事情,若是老人家願意相告,我這裡還有更多的銀兩相送,不知道老人家願不願意往寒舍小憩一下?”
老乞丐還是呵呵的笑著,但卻搖著頭,道:“老朽這一身的臭味,怕沾染了大人家屋子,若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便在此間問吧?呵呵,老朽也要看看有沒有這個福命,能夠享受得大人的銀子了!”
見這位老乞丐不願意跟他回府,尉遲儉也沒有強求,畢竟對於這個乞丐來說,進入一個陌生的環境裡,或許就是危險的境地呢?
“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尉遲儉直截了當地道:“便是那日我這弟弟迎娶公主的那一事,公主受驚馬衝撞,掉進了河裡,至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聽小弟言道,那日老人家與您的這個小孩子也在邊上看到了,小孩子說看到了公主被別人抱走,不知道可有此事?”
“小孩子胡說八道,大人也信?”老乞丐反問著。
尉遲儉一愣,轉頭看向了尉遲禮。
尉遲禮的面色變得十分難看,道:“怎麼是胡說八道呢?那天你這孩子可是那麼說的,當時若不是因為那些官兵驅趕,我便要與你問個明白了。”
老乞丐道:“若是孩子看到了什麼,那日邊上也是人山人海的,卻怎未見到有別個人看到呢?難道那麼多的人,都不及一個五歲的毛孩子?”
這一問,卻見將尉遲禮問得啞口無言。
的確,那天看熱鬧的人可是將整條街的兩邊都站滿,若真得有那種事情,就不止是小孩子看到了,別人也應該可以看得到呀?
尉遲儉卻不相信這個老乞丐的話,他蹲得身來,對著小乞丐道:“小朋友,能告訴伯伯,那天你都看到了什麼嗎?我這裡有一錠銀子,可以給你買很多糖吃!”他說著,又取出了一錠銀子來,送給這個小乞丐。
小乞丐正想要接過銀子,卻聽到老乞丐道:“小寶呀,平時爺爺是怎麼教導你的?”
小乞丐驀然一愣,馬上退到了老乞丐的身後,道:“人販子也是這麼說的,我要是信了,就會把小孩子偷走!”
尉遲禮哭笑不得,看來自己三哥的辦法並不好用,這個小孩子不是那麼好騙的,看這個樣子便精明得很。
但是,當尉遲禮看向三哥的時候,卻見到尉遲儉正怔怔地看著躲到老乞丐身後的小乞丐,一雙眼睛就好像是著了魔一樣得緊盯著小乞丐的臉,他臉上的笑容也已然不見,代之的卻是如同見到了什麼驚人的事情一樣地驚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