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拍了拍,不知道是誰捉了他的腳踝,他一下摔在地上,幾個人就想拖著他往屋裡去,籬笆外,傳來了柺杖重重敲地的聲音。
“大白天的,一個個都在幹什麼?!”
“哎喲,村長!”
地痞抬起頭來看見村長白鬍子顫顫巍巍,一臉嚴厲地站在那,慌忙扯起同伴。
“村長,我們在和先生玩呢。”幾個人賠笑道,“啥也沒幹。”
“啥也沒幹,”村長冷哼一聲,“那人怎麼躺在地上?”
地上,書生趕忙攏住被扯開的衣衫,攥緊了手指。
地痞連忙笑道:“村長你別看他這樣,其實他心裡可樂意了。”
“就是就是,”旁邊的地痞起鬨道,“還沒做啥呢身子就軟了。”
“我看你們幾個小子每天走雞鬥狗的不學無術,家裡爹孃都白生養你們!”村長沉著臉罵道,舉起柺杖就要砸過來。
“哎哎是我們錯,您可千萬別動火,”幾個地痞慌忙往外跑,“您消消氣,消消氣……”
“還不快滾!”
幾個地痞跑走了,村長放下柺杖,冷哼一聲。
書生剛要道謝,就看見村長淡淡掃了他一眼,轉身往外走去。
“頂著讀書人的名頭,竟然還和這種人做這種腌臢事,”村長頭也不回,“不挑到這個份上,當真髒了老夫的眼。”
書生怔愣住,呼吸驟然一緊。
他狼狽低下頭,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看見腿面上依舊帶著蛇鱗的痕跡,他像是一件被強行擺上臺的祭品,在蒙納用之後成了一件殘破物件,無人同情他,無人可憐他。
書生慌忙遮上蛇鱗,逃進了屋裡。
蛇妻4
幾天後,等書生上山撿柴回來的時候,就發現屋子被人燒了。
熊熊大火燒得半邊的天都是黑煙滾滾,從屋頂上的茅草開始燃起來,連著裡頭的書桌被褥,全都沒有幸免。
書生急急地扔了柴火,只來得及進去搶了幾本舊書出來,還沒來得及拿更多,屋頂就砰然塌了。他一下摔撲在地上,火星子濺下桌角,撩到他的腳腕。
他顧不上痛,只能先狼狽地逃出了屋子,然而才剛往外爬出幾步,屋頂就完全坍塌。
“轟”一聲巨響,火光沖天,書生被嚇得肩膀一抖,待他緩緩扭頭看向他的家,他看見他的家正明晃晃地發著亮。
書生慢慢後退去,癱坐在地上,愣愣地望著。
難聞的燒焦氣息瀰漫向四周,可奇怪的卻是沒有任何一個村民來救火,於是書生就知道了,或許放這把火的只是幾個人,但這把火,卻是村裡每個人都想放的。
他沒有住處了。
天黑下來的時候,書生已經在火滅後的斷壁殘垣邊待了很久了,他盯著燒得發黑的牆角,四周沒有掩蔽物,風一吹就冷颼颼的,菸灰四處紛飛,他被菸灰嗆得接連咳嗽了幾聲,只能踉蹌站起身來,往外走去。
僻靜的村子隱秘在黑暗中,書生一步步走向村外的蛇山。
他知道蛇山上有一處巖洞,曲徑幽深的,裡頭還積了個小水潭。
這本來是書生以前撿柴時候發現的,裡頭也沒什麼蛇蟲鼠蟻,用來擋雨擋風還可以,就是過夜的話尚不夠暖和,但眼下他沒有地方能去,只能躲到那裡。
他抱著撿來的柴火和幾卷書,趁夜上了山徑,躲入了巖洞中。
·
巖洞深處有些陰冷潮溼,有水滴日夜滴答滴著,落入水潭裡。
柴火燒起取暖的時候,書生坐在火堆前望著火光,想想又覺得荒誕,村中讀書人不多,他曾經作為教書先生,也是被村民們尊重的,逢年過節的時候都有鄰舍來給他送吃食,平日那些德高望重的老人瞧見他也會點頭招呼,卻不曾想因為所謂的蛇大仙,落入這個境地中。
他靠在洞壁邊昏昏欲睡,昏暗中又不由得有些怨恨,明明是那蛇妖先來糾纏的他,才叫他與那蛇妖不分晝夜地廝磨,然而到最後蛇妖消失無蹤了,禍患由他一力來擔。
更別提那不知從何湧起的慾望總是瘋狂地折磨著他,他忘不了那大腿夾抱著粗壯蛇尾的感覺,忘不了那妖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的時候,眼中的詭異與淡漠。
他在渴望蛇妖的回來,渴望那在夜中陪伴的滋味,儘管他唾棄厭惡自己的想法,可他又不得不承認他像是一個嚐到了甜頭的孩童,在本能的驅使下完全地墮落沉淪。
那種感覺又開始了。
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