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中傳來川穀的聲音,聞著魚香咂嘴道:“你們在此處偷吃我的魚,竟然不叫我,實在太不厚道了。”</br>蘇子一見川穀,忙不迭的遞過去一條魚,噙著慢慢的笑意委屈道:“你是可算來了,他們倆虐待我,你得替我做主。”</br>川穀大快朵頤了半響,方才訕訕一笑:“原本吃人嘴短,我是該幫你的,可他們我也著實惹不起,這委屈你只能受著了。”</br>蘇子撇了撇嘴,剜了他一眼,又垂首看了看架在火上的魚,奚落道:“川穀,你這北山養的魚和你的人一樣,寒酸小氣的很。”</br>川穀撣了撣衣衫上的雪,一臉的正色:“看來你們要在我這裡多住些日子了,整日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也不與我交些銀子,只這一日,我已快被你們吃的要出去沿街乞討了,你還好意思嫌我小氣。”</br>“蘇子這一日也沒閒著,給你砍柴燒飯,收拾院落,洗衣裳,調教侍女,你也不說給他發些工錢,川穀,莫非你是靠著臉皮厚才成的仙麼。”落葵且說且笑,白膩的臉龐上泛起幾絲紅暈。</br>空青噗哧一下噴出一口魚來,嗆得連連咳嗽,笑道:“你還真說對了,當年川穀在玉京山學藝時,就是靠臉皮厚才當得大師兄。”</br>玉京山,玉京山,落葵心上像是被驚雷震了一震,猛然愣住了,手微微顫抖個不停,一陣陣清明的疑影襲過,卻又抓不住分毫,心下漸漸凌亂起來,最終混沌成一片,方才那記驚雷,那絲絲疑影彷彿都是幻覺,也無法深究什麼,她心不在焉的笑了笑,手上的樹枝在火中來回撥弄,一襲襲熱浪撲上臉龐,有些睡意籠了上來,喃喃道:“玉京山,我好像聽過。”</br>川穀微怔,歪著頭望著她:“聽過。”</br>“嗯,”落葵猶疑的點點頭:“應該說是夢到過。”</br>空青不動聲色的遞了個眼神給川穀,川穀微微頷首,笑道:“這倒是奇了。”他長吁了一口氣:“我在玉京山上學藝,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那時我們師兄妹幾人在一起,多熱鬧。”他抬眼望著落葵,笑道:“說起來,我那小師妹的模樣,還真跟你有幾分像呢。”</br>“是麼是麼,”蘇子登時來了精神,笑道:“還真想見見呢,川穀,你那小師妹現在在哪。”</br>川穀眸光微暗,默默沉吟良久,旋即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不遠處的小溪,一道灰芒落於溪面之上,灰芒愈來愈盛,最後形成一面巨大的光幕,裡頭人影綽約,隱隱有笑語傳出,他勉力平靜道:“玉京山在仙界素有第一仙山之稱,受眾仙朝拜,當年只有師父帶著我們四名弟子長居此地,師父收徒規矩一向嚴苛,小師妹拜進來時,是五弟子。”</br>隨著川穀的聲音散盡,光幕中仙山和人影漸漸清晰凝實起來,那些人穿過空曠的廳堂,入目的是一處青石壘砌的兩進院落,已屹立了數十萬年之久,觸手斑駁,涼意頓生,盡是深淺不一的歲月痕跡,庭前空曠一片,牆根兒處萱草迎風,露珠盈盈,而院落的最南側開了一片菜園子,種些時令蔬菜,一些豌豆、黃瓜、茄子之類的植物蜿蜒至牆頭上,在風中搖曳纖細的枝條。</br>看到川穀接過一個白衣姑娘的小包袱,推開緊靠東牆的一處屋子的房門,回首衝著她淺笑道:“姑娘家家的要多曬太陽才會更漂亮些,這處屋子冬日裡陽光最好,便給你住罷。”</br>蘇子笑道:“川穀說的不假,他這小師妹果真長的像你。”落葵不禁心間微動,那白衣姑娘竟是自己曾夢到過的。</br>自房中迎面撲來微塵,被陽光一映,織成層層朦朧的薄霧,嗆得人眼眸微酸,白衣姑娘初來乍到,仍有些拘束,抿了抿唇角,乾乾道:“多謝大師兄。”</br>眸光微錯,落葵在光幕中瞧見個俊美男子,心痛之感頓時襲來,她指著那人,驚呼道:“川穀,他是叫子苓麼。”</br>川穀大奇:“奇了,你怎麼知道。”</br>子苓一路上已絮絮叨叨講了不少玉京山的規矩,一進這屋子,他蹙著眉頭拂了拂桌案上的積塵,訕訕笑道:“許久沒有人住過了,可得好好收拾收拾。咱們玉京山一向人少,只咱們師兄妹幾人和師父,平日裡砍柴燒飯,灑掃庭院,翻地種菜這些活計都是咱們幾人去做,不過,小師妹,”他湊到白衣姑娘跟前笑道:“二師兄跟你商量商量,你一個姑娘家,讓你翻地種菜,砍柴燒飯,多少顯得我們做這些師兄的太不厚道了,以後刷鍋洗碗洗衣裳,針線上的活計就包給你了怎麼樣。”</br>說著話的功夫,川穀已端了盆淨水進屋收拾起來,回首衝著子苓道:“子苓,有你在這說廢話的功夫,早將這屋子收拾乾淨了。”</br>落葵蘊著淺笑,瞧著三位師兄道:“我記得我是有四位師兄的,怎麼少了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