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傻,老夫前來找你,是你祖墳上冒青煙了,是老夫給你臉,你可想清楚了,別給臉不要臉。”
黃芩撲倒在地,蒼翠的長襖上染了薄灰,君葳蕤忙衝上前來扶起他,彎著身子拂盡他長襖上的灰塵。
他卻不屑的一把推開君葳蕤,偏著頭笑道:“老夫的規矩在這擺著,你打死老夫,老夫也不會救。”他反手一指落葵:“這個小妖女當年挑斷了老夫的手筋腳筋,廢了老夫的大半修為,害的老夫耗費了數年重修,還拆了老夫的宅子,逼得老夫一路逃命逃到此處,都沒服過軟,硬生生看著那人嚥氣,你們若是有本事,便再挑一回筋就是了,老夫若是皺皺眉,就管你叫祖宗。”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愕然,江蘺移眸望向落葵,瞠目結舌道:“小,小妖女,你,你,你竟挑了他的手腳筋,廢了他的修為,你,可真夠狠的。”
落葵挑了挑眉稍,不以為意的笑道:“他有他的規矩,我也有我的規矩,當初,沒叫他給我手下人陪葬,已是放過他了,廢了修為又算得了甚麼,他到底還是修回來了。可,”她微微一頓,神情黯然:“可我的人卻是死了。”
聽得此話,丹贔竟拍了拍落葵的肩頭,仰天大笑,連說了幾個好字:“好,你不愧為令正陽道膽寒的妖女,老夫就喜歡你這秉性,你放心,若是你死了,清明寒食,有你一祭。”
落葵微微一笑,竟衝著丹贔拱了拱手。
倒是江籬有些撐不住了,他早知此事沒有幾分指望,但驟然破滅,他仍是身形微晃,靠在了桌案旁。
這些人說的著實熱鬧,卻沒人注意到君葳蕤的神情,她眸光一瞬,小心望向落葵,彼時的她尚未拜入黃芩門下,但這段舊事卻是早有耳聞的,曾聽黃芩罵過,說是茯血的小妖女害了他,她凝眸相望,全然沒料到竟是此人,她移眸望向江籬,既然此人是茯血妖女,那麼李公子呢,定然並非他說的那般簡單了,她一時猶豫,更加不敢輕易開口說些甚麼,只將那滿腹心思藏的嚴嚴實實。
寒風在竹林深處肆意穿行,撲簌簌的響聲震耳欲聾,眾人皆在斟酌如何勸說黃芩回心轉意,竟一時無言起來。
落葵有些站不住,扶著發黃的桌案,靠在了牆邊兒緩了緩,周身的冷汗才緩緩消了幾分。
江籬心焦的厲害,正欲張口說些甚麼,卻瞥見君葳蕤不動聲色的擺了擺手,他只好耐著性子,指尖繼續輕叩桌案。
鹿兒早已沒了耐心,在怒目相視的幾人中來回打轉,最後終於坐到了地上,嚎啕大哭道:“出去玩,出去玩。”
丹贔忙拉起她,一邊擦著她硬生生擠出來的幾滴淚,一邊輕聲哄著,哪裡還有劫道祖宗的不可一世。
黃芩冷眼看著,臉上終於有了一絲動容,轉瞬即逝,指著落葵譏諷道:“小妖女,你這個託天拳中的不錯。”
落葵揚眸一笑,不置可否。
黃芩頓覺無趣,再仔細一瞧,頓時蹙眉怒道:“誰給你的九死還魂丹。”
聽得此言,君葳蕤霎那間臉色蒼白,絕望的望住落葵。
落葵瞧也沒瞧她一眼,只冷冷一笑:“關你屁事。”
黃芩惱羞成怒的轉眸望住君葳蕤,慍怒道:“為師給你的藥呢。”
冷汗轉瞬便浸透了鬢邊,君葳蕤手足無措,張口結舌不知該如何回話。
就在黃芩的巴掌甩下來之時,江籬奚落的一笑:“這位姑娘原來是你的弟子啊,我說怎麼身上寶貝那麼多呢,本公子隨手這麼一掏,收穫竟就這般大,不過。”他從袖中取出一條帕子,上頭繡著一角清雅蕙蘭,迎風抖了抖,幽香四溢,他別有意味的笑道:“不過,還是這帕子最合本公子的心意。”
君葳蕤頓時大窘,手足無措的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好面紅耳赤的垂首望著腳尖,侷促不安的擺弄蜷縮在袖中的手指。
黃芩的手終於沒有落到君葳蕤的臉上,反倒一把扯下那條帕子,厭惡的投到炭盆中化掉,隨後雙眸一瞪,嚴厲而肅然道:“葳蕤,以後出門,別隻顧著玩,定要多留些神,離這下作的小賊遠一點。”
下作的小賊,落葵撲哧一笑,這個說法倒十分貼切,江籬可不正是又下作又會偷東西麼,竟不知不覺就偷了人家姑娘的心。
丹贔聽江籬幾人拉拉扯扯說個沒完,卻沒有一句要緊話,只覺聒噪得厲害,狠狠摔了個杯盞,勉強壓著怒火,道:“黃芩,你究竟要怎樣,才肯救鹿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