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靈芸皺眉想了想,當初跟蕭晗見面,便是華月喜剛嫁到蕭家的時候,她躲在華月喜的身後,怯生生地看著陌生的蕭老爺和大太太,對當時已經高大冷淡的蕭晗印象深刻,也頗為害怕。
她眨巴著眼,忍不住笑道:“當初看見晗哥,還以為是不好相處的,一直繃著臉,從來不笑。”
後來才知道,整個人其實面冷心熱,是個極為溫柔的人。
蕭晗笑笑,搖頭道:“芸兒果然不記得了,有一回你在院子裡睡著了,爬起來模模糊糊地撲到我的懷裡……”
徐靈芸那時候睡得臉頰紅撲撲的,小手揉著眼睛,還沒看清就撲到他的懷裡頭,軟濡地叫了一聲“哥哥。”
蕭晗有三個弟弟,不是第一次聽見有人叫自己“哥哥”,卻沒有一次覺得心裡甜絲絲的,懷裡柔軟的小丫頭身板瘦削,信任依賴地依偎著自己,弱小的似乎一用力就會弄傷一樣。
他第一次對這個瘦削的小丫頭有了印象,被那一聲柔軟的“哥哥”唸到了心坎裡。
徐靈芸愣了愣,奇怪道:“難道晗哥就這樣喜歡上我了?”
可愛的小丫頭多的是,難不成蕭晗都喜歡上了?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小身份,徐靈芸皺起眉頭,那麼說等自己長大後,蕭晗或許就會不喜歡了?
蕭晗看出她的心思,伸手點了點徐靈芸的鼻尖,笑道:“胡想什麼,不過我當時就是把你看作妹妹一般,畢竟我在蕭家不缺弟弟,卻唯獨沒有妹妹。”
剛開始,蕭晗也是當徐靈芸像妹妹一樣,稍微留心讓僕婦丫鬟多照顧著而已。
只是看著她越久,越是覺得徐靈芸懂事乖巧得令人心疼。身板瘦削,卻有性情堅毅得很。
有一回,當年身子骨同樣瘦弱的蕭暄偷偷跑出去,被躲在後門的一條流浪狗追趕。
徐靈芸恰好發現,用小身板擋在蕭暄身前,繃著臉捏緊手裡的樹枝費力趕跑流浪狗。
蕭晗在樹上看得清清楚楚,徐靈芸一雙小腿打著哆嗦,依舊沒退縮,瞧得他覺得有趣,又是心裡一熱。
那個軟軟的叫他“哥哥”的小丫頭,並沒自己想象中那麼弱小。
對徐靈芸越是感興趣,蕭晗便越是偷偷看著她。
一日日看著,漸漸便上了心,想要把她攏在自己的羽翼下。
只是,蕭晗有些遲疑。他即將跟隨蕭老爺出海行商,若是這時候對徐靈芸表現出極大的不同,會不會走後,反倒讓她被人欺負。
如今徐靈芸在府裡安安靜靜的,不引人注意,反倒生活得平靜閒適。
而且蕭晗也擔心,會不會只是自己一時興趣,誤會了自己的心情,看待徐靈芸,其實始終都跟妹妹一樣。
所以蕭晗什麼都沒說,便跟著蕭老爺離開了。
幾年後回來,再次看見徐靈芸,才發現她跟當年剛進府時並沒有太大的改變。依舊安安靜靜的,乖巧懂事,總是把什麼事情都埋藏在神心底,一個人默默扛著。
蕭晗認清了自己的心情,便義無反顧,慢慢向徐靈芸靠近,漸漸虜獲她的心。既然認定了,他就不會再放手了。
他從不相信一見傾心,卻明白兩人是細水流長的日久生情。
看著徐靈芸秀麗的面容,蕭晗笑道:“歇一會,明兒有的忙了。”
眼見蕭晗不打算繼續說下去,眼底流露出幾分柔和和侷促來,徐靈芸識趣得沒有繼續刨根問底地追問,乖乖躺下了。
華月喜的離去,府外有人驚訝,有人嘆息,有人惋惜。
不過是一個貴妾,蕭府明面上收拾出小祭堂,只請來和尚唸經,並沒有大張旗鼓,拜祭完很快就扶靈出殯。
有人背地裡議論徐靈芸剛過門,居然就剋死了生母,被蕭晗讓端硯壓下去了。
徐靈芸也明白,她剛出嫁,就對外宣稱華月喜去世的訊息,必定會有不好的流言。但是她更擔心,華月喜會繼續在府裡,冷冷冰冰的,沒能下土為安。
她不能為了自己的名聲,而置華月喜於不顧。
徐靈芸披麻戴孝,紅著眼圈扶靈出殯。簡簡單單的送葬隊伍,把華月喜的棺木送到了敬和山山腳的桃花林。
確實是個好地方,落英繽紛,桃花滿地,芬香撲鼻,又安靜怡人,不會有人打擾。
大太太並沒有跟隨,只有蕭老爺滿臉疲倦地看著華月喜下葬,站在原地久久沒有離開。
徐靈芸看著石碑豎起,便在蕭晗的臂彎裡一步步離開。
她的孃親,如今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