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先生。”
就在這時,服務生的聲音在宴尋背後響起,
“請問需要什麼幫助嗎?”
宴尋一愣,直起身回頭時卻發現對方正一臉警惕地盯著自己。除此之外,他還注意到了咖啡廳裡其他客人的視線。
電光火石間,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腦海裡閃了一下。
宴尋忽然回過神來了——
大概任何人看見有個穿病號服的男人突然闖入進來,把另一個人強行堵在牆角,聯想到的都不會是什麼好事。
最有可能的猜測就是哪個精神病院的病人跑出來了。
“抱歉。”
意識到這一點,宴尋立刻往後退開,他左小腿還打著石膏,動作實在不方便,也不好看。
嗒——
楚停雲忽然將懷裡的資料放在桌上,同時起身托住了他的手腕。
宴尋冒雨跑來,裸露在外的面板幾乎冷透,對比之下就顯得那隻扶著他的手格外溫暖,甚至都有點燙。
不過這樣的接觸只是短暫的幾秒,宴尋回過神的時候,他就已經被男人順勢按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楚停雲收回手,語氣溫和地對服務員說道:
“麻煩來一杯熱牛奶,再加一份小米鬆糕。”
服務生愣了一下,當即反應過來自己誤會了。
“噢,好的您稍等。”
宴尋無意識摩挲了幾下自己的手腕,抬頭時剛巧對上楚停雲打量自己的視線。
對方此時已經再次坐下,他的坐姿很放鬆,但腰背緊貼著椅子,給人一種閒適慵懶卻又風度翩翩的感覺。
這是失憶後的宴尋第一次見到楚停雲本人,歲月似乎格外優待這個男人,對方似乎比幾年前的那張結婚證件照更加好看。
只是男人的眸色並不如照片裡那樣淺,而是更深。再加上鏡片的遮擋,在正常的社交距離下呈現出一種深沉而典雅的墨藍色。
此時那雙過分漂亮的桃花眼含著三分笑意,眸子裡漾開柔和的燈光,正倒映出自己的臉。
宴尋不知道為什麼楚停雲對桌上那堆厚厚的檢查報告毫無興趣,而是一直盯著自己看。
漫不經心地,從頭到腳地看。
這樣近乎有些露骨的目光讓宴尋有點緊張,喉結緩慢而不自然地滾動了一下。
他很難分辨楚停雲此刻的眼神到底蘊含了什麼深意,只是覺得不自在。所以在跟對方對視了三秒後,宴尋就主動避開了視線。
有些眼睛好看的人就是這樣,看電線杆子都深情。
宴尋從不是那種自作多情的人,所以並不覺得這樣的注視代表思念和喜歡。
他將一切的原因都歸咎於對方衣著得體精緻,而自己卻一身狼狽,還差點被人當成精神病人。
說實話,不用照鏡子宴尋也知道現在的自己有多難看。
不論是在喜歡的人面前,還是在前
任面前,沒有人希望自己是狼狽而困窘的模樣。
只是宴尋不知道楚停雲現在應該算前者還是後者。
大機率應該是後者吧。
畢竟他們都要離婚了。
離婚。
這個詞在宴尋的腦海裡又轉了一圈,他不自然地整理了一下衣服,解釋道:
“抱歉,我本來是該換身衣服來見你的。”
只是報告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是下午五點了,宴尋根本沒有時間去買新衣服,只能穿著醫院的病號服來。
“沒關係。”
這是楚停雲對宴尋說的第一句話,語氣很溫柔的,跟剛才和秘書打電話時判若兩人。
他似乎完全不介意,說話時還順帶將搭在旁邊的風衣遞了過來,
“別感冒了。”
楚停雲的聲音很好聽,帶著那種成熟男性特有的磁性。
宴尋下意識拒絕:“謝謝但不用了,一點小雨而已。”
楚停雲沒有回應,只是微微偏了一下頭。這個細微的肢體語言讓宴尋注意到了周圍的視線。
——很多人在看他。
顯然,這一身被雨打溼的病號服著實引人注目。
“謝謝。”
宴尋最終還是伸手去接,不是因為自己淋了雨,而是因為他這副模樣給楚停雲帶來了被人圍觀注視的困擾。
短暫的交接過程中,他的目光在男人左手的無名指上停頓了一瞬。
——那裡有一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