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隱在冰冷的長椅上坐了一整晚,手術室那慘白的燈光,在寂靜的走廊裡散發著令人膽寒的光暈,刺得人眼睛生疼。
枕在腳上的陸隨先有了動靜,他的身軀微微扭動,眼皮也開始輕輕顫動,明顯是即將要醒的徵兆,就在他緩緩睜開雙眼的剎那,蘇隱猛地伸手將陸隨推了下去。
陸隨毫無防備,“撲通”一聲摔落在地,整個人都懵了,眼神裡滿是茫然與錯愕。
蘇隱慌忙解釋,只是那話語聽起來卻如“此地無銀三百兩”般滑稽:“你自己沒坐穩掉下去的。”
堂堂一個執掌集團的董事長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眼神一直意味深長的盯著蘇隱。
蘇隱被盯得心裡發虛,臉上一陣發燙,忙不迭地將頭轉向一旁,不敢與他對視。
恰在此時,手術室的門“吱呀”一聲緩緩開啟,蘇隱仿若聽到了大赦之令,瞬間從長椅上彈起,可還未及開口詢問,腿部那如千萬只螞蟻啃噬般的麻意便洶湧襲來,讓她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涼氣,發出一聲痛苦的“嘶”。
當場說謊被抓包的窘迫與尷尬,如潮水般迅速在她的臉頰上蔓延開來,將她的臉染得一片通紅。
“你腿麻了臉紅什麼。”陸隨嘴角彎上一個弧度,用只有兩人聽到的聲音說道。
蘇隱沒理他,忍著酥酥麻麻的感覺快步迎上了從手術室出來的醫生,聲音略帶顫抖地問:“醫生,我外婆怎麼樣了?”
等醫生摘下口罩,蘇隱才認出是陸隨帶來的外科權威鄧教授,只見鄧教授面容略顯疲憊,然雙眼依然炯炯有神,說起話來中氣十足:“老人家年紀大了,手術過程中一度險象環生,極不順利,不過請放心,我們醫療團隊已經竭盡全力,老人家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了,只是後續情況仍然不太樂觀,在重症監護室如果沒有及時甦醒,老人家恐怕有癱瘓之虞,你們需做好心理準備。”
蘇隱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如紙,身體也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雙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陸隨眼疾手快,一個箭步上前扶住了她。
“辛苦您了,鄧教授。”陸隨向鄧教授頷首致謝。
他知道鄧教授說竭盡全力一定是拼盡全力了,要知道醫界都稱他為神刀手,他在死神面前搶救生命的奇蹟的事例不勝列舉,每一次聽聞都令人心生敬畏、震撼不已。
鄧教授看著陸隨微微點頭:“你們放心,接下來我會留在這裡隨時關注老人家的情況。”
蘇隱慘白著臉,嘴唇微微顫抖,艱難地吐出兩個字:“謝謝。”
隨後又急切地追問:“我什麼時候能見外婆?”
馮教授說道:“一個小時後會有工作人員通知你,只有十分鐘的探視時間,多和老人家說說話,給她一些外界刺激。”
然而,當蘇隱真正踏入重症監護室時,望著外婆那孱弱的身軀上插滿各種管子,儀器發出單調而冰冷的聲響,她的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了,所有準備好的話語瞬間化為烏有,只剩下無聲的淚水。
她緊緊握住外婆那冰冷的手,試圖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卻發現無論如何也捂不熱。
“外婆……”
她哽咽著,聲音破碎而絕望。
“您起來看看我,我是小隱啊……”
此刻,她的心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揪住,痛得無法呼吸,那滿心的愧疚與自責如洶湧的潮水將她徹底淹沒。
“對不起……”
“對不起……”
“我為什麼沒有堅持送您回去?為什麼……”
蘇隱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出重症監護室時,整個人彷彿被抽乾了所有力氣,虛脫地癱坐在門口的長椅上,眼神空洞而無神,再也沒有一絲力氣站起身來。
陸隨一直守在門外沒走:“還好嗎?”
蘇隱目光呆滯,眼神遊離,仿若失去了焦點,頭也無力地低垂著,只是微微“嗯”了一聲。
她居高臨下地站在蘇隱面前,只能看到她那籠罩在陰霾之下的頭頂:“先去吃早餐吧,有鄧醫生在,外婆會沒事的。”
說罷,不給蘇隱任何回應的機會,陸隨徑直蹲下身子,雙手穩穩地將蘇隱抱起。
醫院裡來來往往的人,這種公主抱實在不太妥:“你放我下來。”
陸隨:“腿軟了還逞強,想在我面前表演小兒麻痺?”
陸大公子的早餐地點並非尋常的早餐店,而是他那奢華的房車之中。車內裝飾精美,各種設施一應俱全。
蘇隱坐在車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