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隱與陸夫人的相處,始終處於一種微妙的平衡之中,談不上親密無間,卻也未曾針鋒相對。
陸夫人前來,目的昭然若揭,就是來警告她,以後離陸隨遠點,但她的話並不難聽,措辭委婉,甚至是誠懇,這讓蘇隱在默默聆聽的過程中,內心五味雜陳。
她全程只是靜靜地聽著,未發一言反駁。
畢竟,在她看來,自己曾害得陸隨險些喪命,陸夫人如今沒有對她興師問罪,已是莫大的寬容。
她能理解陸夫人的心情。
和陸夫人分開後,蘇隱去了一趟醫院看外婆。
一路上,她的心情愈發沉重,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外婆受傷的模樣。
在推開病房門之前,她在心中反覆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試圖讓自己堅強一些。
可當那扇門真正被推開的瞬間,眼前的景象還是讓她的淚水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
只見外婆全身多處纏著繃帶,那刺眼的白色彷彿一道道利刃,直直地刺進她的心窩,疼得她無法自已。
病床上的謝桂蘭正吃著護工細心切好的蘋果塊,瞧見蘇隱淚流滿面的模樣,忍不住嗔怪道:“看看你這沒出息的樣子,哭什麼呢?”
看著外婆的精神頭不錯,蘇隱有些欣喜,連忙抹了抹眼淚,快步走到外婆的床邊:“看到您受這麼重的傷我心疼。”
她的聲音微微顫抖,眼中滿是心疼。
謝桂蘭此前聽護士提起,自己在重症監護室的那段時間,蘇隱始終守在外面,寸步不離,這樣的後生世上少有。
這孩子的一片孝心,讓她這個歷經世事的老人也不禁為之動容,心中泛起一陣酸澀。
這孩子太過實誠,在這紛繁複雜的世間,這樣的性子太容易吃虧了。
謝桂蘭故作輕鬆地安慰蘇隱:“不疼,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蘇隱將精心挑選的水果籃輕輕放在櫃子上,隨後在床邊坐下。
她從鄧醫生那裡詳細瞭解了外婆的病情,得知外婆全身多處骨折,對於年邁的老人而言,恢復週期漫長,需要極為精心的調理與照顧。
想到這兒,她抬起頭,望向外婆,眼中滿是關切與堅定:“外婆,您出院後就住我那兒吧,我來照顧您。”
謝桂蘭微微搖了搖頭,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不用,小陸給我找的這個護工照顧得挺好的。”
蘇隱一聽,急忙說道:“那怎麼行呢?”
謝桂蘭的神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她深深地嘆了口氣,緩緩說道:“孩子啊,因為你媽的事,我和你外公這些年對你一直都是避而不見,我們對你的關心實在太少,又怎麼有資格接受你的照顧呢?我們對你有虧欠啊。”
聽到外婆提及往事,蘇隱的心情也隨之變得沉重。
“外婆,您千萬別這麼說,我從未有過這樣的想法。”她輕聲說道,眼神中透著一絲憂傷。
謝桂蘭無奈地笑了笑,眼中滿是感慨:“我真不明白,你這孩子為何如此死心眼,換做別人,遭遇這些,怕是早就對我們這兩個老人冷眼相待了。”
蘇隱微微抬起頭,目光堅定:“媽媽不在了,我自然要替她盡孝。”
這些年來,那些關於她剋死母親的流言蜚語如同鬼魅一般,時刻纏繞著她。
但也正因如此,她更加深刻地銘記著自己的母親。
母親沒有兄弟姐妹,她的父母如今孤苦無依,自己作為母親的女兒,又怎能忘記母親的生育之恩?即便無法陪伴在老人身邊長大,盡孝之心卻絕不能忘。
謝桂蘭緊緊地握住蘇隱的手,輕輕拍了拍,眼中淚光閃爍:“其實,我們並非不喜歡你,只是對你父親蘇強國恨之入骨罷了。若他當年能對你母親多一些鍾情,我和你外公也不會如此不甘心。”
說到此處,她的聲音微微顫抖,情緒愈發激動起來。
“蘇強國那個忘恩負義的東西,將我們當年對他的恩情忘得一乾二淨,你母親剛去世,他便迫不及待地娶了新歡,他的女兒與你只差幾個月,可想而知,他在你母親尚未離世的時候,便已經和那賤人勾搭在一起了。”
謝桂蘭越說越氣憤,胸腔劇烈起伏,彷彿心中的怒火即將噴薄而出。
“我那可憐的女兒啊,到死都被矇在鼓裡,不知自己當年拼命要嫁的男人竟然是如此狼心狗肺之人。”
蘇隱靜靜地垂著眸子,她對母親與蘇強國之間的過往知之甚少。
在她的記憶中,大家都說母親與蘇強國曾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