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隱開車回了別墅,身上連著醫院的消毒水味道也一起帶了回來,她收拾了一下,她身心俱疲,徑直走向浴室,放了滿滿一缸熱水,將自己整個兒地浸入其中,試圖讓溫熱的水洗去一身的疲憊與醫院殘留的味道。
從浴缸起身,她一頭栽倒在床上,沉沉睡去,這一覺如同陷入了無盡的黑暗深淵,直至晚上十點,一陣突兀的手機鈴聲才將她從混沌中硬生生地拽出。
她睡眼惺忪地摸過手機,螢幕上顯示的是一個陌生的座機號碼。
最近老是收到詐騙電話,蘇隱直接掛了。
剛眯上眼睛,電話再一次響起,這次是個陌生的私人電話。
因為身世的原因,蘇隱的社交圈子很簡單,朋友寥寥無幾,手機平時很少有電話進來,終年都處於安靜的狀態。
在她猶豫的瞬間,電話鈴聲戛然而止,然而,對方似乎鐵了心要聯絡到她,片刻之後,那鈴聲又執拗地響了起來。
蘇隱無奈,只得輕點接聽鍵。
“你好,請問是謝桂蘭家屬嗎?”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機械而冰冷,毫無溫度可言。
謝桂蘭……
蘇隱的腦海中瞬間一片空白,這個名字對她來說太過陌生,她在記憶的長河中拼命搜尋,可一時之間竟毫無頭緒,但僅僅過了幾秒,她像是突然被電流擊中,猛地從床上坐起,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是,我是她外孫。”
她十六歲以前,並不在魔都,加上蘇強國娶了現在的老婆後,基本和前任老婆親家族斷了聯絡,所以蘇隱對外婆的名字很陌生。
直至大學時期,她開始憑藉自己的努力掙錢,才有些勇氣去探望外婆,就連外婆的名字,也是她偶然從外婆房子的衛生標識上看到的。
“我這邊是人民醫院的急救中心,您親人發生車禍正在急救室搶救......”
對方的話語如同一把銳利的劍,直直地刺進蘇隱的耳中,她只覺得耳朵裡嗡嗡作響,隨後,對面的聲音漸漸模糊,她的大腦一片空白,什麼也聽不見了。
她甚至沒聽完電話,便匆匆下床,趿拉著拖鞋朝門口奔去,到了門口,一陣涼風襲來,她才驚覺自己只穿著一件簡單的吊帶睡衣,趕忙折返回去,隨便套上一身衣服,又匆匆地衝出門去。
一路上,她心急如焚,連闖了紅燈都渾然不覺。
當她火急火燎地趕到急救中心時,卻並未見到外婆的身影。
“是謝桂蘭的家屬嗎?”
蘇隱點頭:“我是。”
“病人全身多處骨折,出現心跳驟停一次,現在在手術室搶救......”
護士機械地講述著病情與風險,蘇隱茫然地聽著,簽字時,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平日裡秀麗的字跡此刻變得歪七扭八,彷彿是她內心慌亂與恐懼的真實寫照。
她依照護士遞來的單子,在醫院的各個樓層間來回奔波,繳費、辦理住院手續,每一個環節都像是一場艱難的戰鬥。
折騰了幾個小時,外婆卻依舊在手術室中,手術室外的指示燈依然倔強地亮著,護士和醫生們都行色匆匆,他們的表情凝重而嚴肅,蘇隱望著這一切,只覺得自己的世界彷彿崩塌了一般。
她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明明白天還在醫院為她奔走的外婆,如今卻進了冰冷的手術室。
彷彿真的印證了他們罵她的話,她就是天生煞星,會剋死所有愛她的人。
手術室外的走廊寂靜得可怕,哪怕是一丁點細微的聲音,在此時都像是一種無形的催命符,每一秒的等待都如同一個漫長的世紀。
叮咚。
電梯門再次開啟。
蘇隱原本以為又是送血的護士,剛要上前問問外婆的情況,卻驚愕地看到了陸隨。
他面容憔悴,眼眶深陷,黑眼圈濃重,看上去像是許久未曾休息。
“外婆的情況還好嗎?”
”他的這一句話,如同開啟了蘇隱情感的閥門,讓她憋了一晚上的淚水瞬間決堤,洶湧而出:“我不知道。”
除了最初告知她風險的護士外,再沒有人來跟她說過一句話,她就像在黑暗中獨自摸索的孤魂,滿心的無助與惶恐。
陸隨見狀,微微皺眉,溫聲說道:“這是魔都最權威的外科醫生,我已經跟醫院打過招呼,接下來外婆的手術放心交給他。”
蘇隱這才注意到陸隨身後還站著一個人,她的目光在那醫生身上匆匆掠過,雖然對其醫術並不瞭解,但此刻,只要能救外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