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小就不是很信神佛，所以不敢拜。”

不誠不如不拜。

小時候陳小秋也敬菩薩，因為文婆婆十分信奉菩薩，經常禮佛去廟裡幫忙做齋飯。但蒲立德不信，蒲立德告訴陳小秋說不信神佛，但要敬畏神佛。

你可以不拜，但絕不可以亂說話。

那時候陳小秋不明白為什麼蒲立德不信神佛，她從小看西遊記，電視裡明明就有神仙和菩薩，那些肯定都是真的。

直到後來，她到了陳家，無數次絕望無助的時候，她也曾求過那漫天的神佛。

……

從此，陳小秋和蒲立德一樣，不信神佛，但她敬畏。

因為她希望人死後真的有靈魂，那樣外公蒲立德就不是徹底消失，而是可以在天上看著她。

冥冥之中，守護著她。

下山的時候陳小秋發現邱叔明顯走路臉色有異，雪梅也一直走在邱叔的另一邊攙扶著他。

老邱說：“沒想到下山比上山難。”

對於正常人來說是下山容易，上山難，但對於老邱來說，下山需要更加借力腿上來平穩身體，所以他的腿和假肢磨合的地方就生疼生疼的。

可崇明山不是很高，也不是景區，沒有索道和纜車。

陳小秋眼看著老邱疼得臉色都變了也沒有辦法，她想過背老邱下山，但她才九十斤，想背動老邱人高馬大一百五十斤的體重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陳小秋和梅姨一起扶著老邱坐在半山的大石頭上，陳小秋小心的幫老邱卸下假肢，檢查磨合的地方有沒有受傷。

老邱覺得怪不好意思的，一條明晃晃的假肢大腿被陳小秋抱在懷裡。

陳小秋根本不在意，她只是覺得放在地上不安全，這裡是山坡，怕萬一摔壞了。

雪梅看了老邱的大腿傷口果然磨得厲害，隱隱都可見血跡了。

陳小秋抱著假肢想要怎麼辦。

就是這個時候，范曄失魂落魄的從山上走下來。他今天到底是沒在范家老宅吃上飯。

一個人渾渾噩噩的跟著人流上了崇明山。

人群裡歡聲笑語，范曄只覺得心中一片淒涼。

沒意思。

這日子，沒意思得很。

下山的時候，范曄心不在焉。

前面有個打扮精緻噴了滿身劣質香水的女孩驚恐的咦了一聲，說：“太恐怖了！”

范曄眼皮一抬，看見下山的階梯旁坐著一個缺腿的殘疾人。

殘疾人不恐怖，恐怖的是殘疾人旁邊一個女孩竟然抱著一條卸下來白花花的假肢。

路人紛紛蹙眉，覺得大過年看到這個晦氣。

噴香水的女人更是掩著鼻子，嬌氣的說：“哎喲，大過年看見條大腿，嚇死我了。”

“真是，殘疾人幹嘛也來爬山啊。”

“還把腿卸下來嚇人……”

范曄盯著抱假肢的女孩背影看了會兒。

一邊往前走一邊覺得身邊的滿是劣質香水的女人嘴太碎。

有些人，好手好腳的活著，不當是上天賜予的幸運，只當是優越於別人的資本。

范曄厭惡刺鼻的劣質香水味，快步向下。

走到下面，看見抱假肢女孩的正臉，范曄怔了怔。

“陳小秋？”

范曄走到抱著假肢的陳小秋。

他看著陳小秋懷裡的假肢：“真的是你。”

陳小秋也有點意外，會在這裡看見范曄。

上次“對白”咖啡店裡一面之緣，沒想到還會再見到范曄。

陳小秋淡淡的說：“嗯。”

“小范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