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棟出軌了。
整個孕期蒲么美都像是一隻見不得光的老鼠躲藏在鄉下老家的木屋裡。
孕期艱難,她懷相又很不好,吃不下睡不著,恥骨痛得連翻身都翻不了,孩子胎位也許是壓著膀胱,蒲么美總是一會兒就得起來解小便。
解又解不出來,幾滴幾滴的淌。
腰和恥骨痛得難以忍受,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蒲么美度日如年,全然拼著一口生兒子的心氣熬。
算著日子還有一個月就該瓜熟蒂落,蒲么美一想到她受的這些苦痛都是為了陳國棟,想到以後有了兒子,再也不會在別人面前抬不起頭心裡才有一絲安慰。
一天深夜,蒲么美藏身在二樓隔間裡聽見了一陣喧鬧的狗叫聲,女兒陳玉然的哭聲。
“媽媽……媽媽……”
蒲么美心中一驚,貼著房門大氣不敢出。
一樓的老人蒲立德開燈拉開門,門外果然站著哭得鼻涕眼淚一臉的陳玉然,陳玉然的身後還跟著幾個城裡婦女。
領頭的中年婦女牽著陳玉然開口道:“蒲伯,蒲么美是躲回來了吧?”
蒲立德沉著臉沒說話。
陳玉然哭著喊:“外公。”
蒲立德問:“玉然,怎麼了?你爸爸呢?”
陳玉然還沒說話,中年婦女先開口道:“蒲伯,陳家出了事,您看還是把蒲么美請出來吧。”
“我們知道她懷著身子躲您這,這不符合規定。您老一輩子德高望重,不能眼下犯這糊塗,跟著孩子幹違反政策的事。”
蒲立德抬眼說:“陳家出了什麼事?”
老人避開女兒蒲么美不談,想不明白陳家能出什麼事。
婦女一陣冷笑,拉過陳玉然推著孩子上前道:“既然你不肯讓蒲么美出來,那我只好不留情面了。”
“陳家的事,還是讓陳家的人告訴您老吧。”
陳玉然說:“我來找媽媽,爸爸……爸爸和別的女人睡覺,被抓了。”
砰的一聲。
樓上大著肚子的蒲么美立在昏暗裡,她腦子嗡的一聲炸了。
“陳國棟你這個狗日的畜生!”
數月的煎熬苦痛都化成憤恨催化著氣瘋了的蒲么美,她三步並作兩步,跨級而下。
在場的所有人被蒲么美憤恨給驚著了,連哭著陳玉然都不敢上前看那個大腹便便一張蠟黃臉的蒲么美。
蒲么美藉著潑天的怒火下了平日一步都挪不動的樓梯,眼看著要下到最後幾步,恥骨卻劇痛無比。
腳下一滑,整個人如老母豬一樣重重摔下。
慘叫聲響起的一瞬間,濃烈的血腥氣也順著蒲么美的兩腿嘩嘩的淌。
蒲立德大駭,上前奮力抱起女兒往外衝。
來管超生的幾個婦女也都傻眼了,愣愣的站在原地看滿地血跡。
還是領頭的餘大嫂清醒過來,拍著大腿道:“快,小王你跟著去醫院!”
小王拔腿就跑,跑到門口餘大嫂拉了她一把。
餘大嫂說:“記住,蒲么美進醫院先找產科打墮胎針!然後再搶救!”
小王臉色慘白,哆哆嗦嗦說記住了。
一路上,蒲立德坐在拖拉機裡用厚棉被裹著女兒蒲么美。
蒲么美身下的血水染紅了棉被,溫溫熱熱的流在蒲立德腿上。
蒲么美說:“爸,我要是活不成,你就把陳國棟砍死替我報仇。”
蒲立德說:“都什麼時候了,你先顧著自己的命。”
這個女兒,從小性格就古怪,天生的小肚雞腸,睚眥必報。小時候跟人玩耍,從來吃不得一點虧,有人用指甲抓了蒲么美一道,蒲么美反手就用削鉛筆的小刀拉花了別人整張臉。
蒲立德那時候就看出女兒蒲么美的狠毒。
老話說三歲看老,蒲立德只覺心驚肉跳,往後的日子他試圖努力矯正蒲么美強勢報復性格。
可蒲么美卻沒有按照蒲立德的想法走,反而越長大越聰明狡猾,事事利己。
當初蒲么美被陳國棟騙走,甚至還幫著陳國棟壓榨蒲立德攢下的積蓄,愣是在城裡買了公家的房。
現在,陳國棟竟然在蒲么美孕期幹出喪良心的事,蒲立德也恨得想剁了陳國棟。
可先得救女兒蒲么美。
拖拉機搖搖晃晃終於趕到了醫院,推進搶救室前小王顫著聲音說:“先找產科主任來,她肚子裡的娃兒是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