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一個最有愛情的人。”
“你為什麼不和她們決裂,自己拿主意呢?”
“你講得容易。你強壯,你能與任何人鬥。但我已四十歲了……我生在紐南……我從來沒有出過埃因霍溫。你還不明白;親愛的,我一生中從來沒有和任何人或任何事決裂過。”
“是的,我知道。”
“如果這就是你所要的東西,文森特,我就會全力以赴地為你而鬥。但這僅僅是我所要的東西,而且、這畢竟是太晚了……現在我的生活已經完了……”
她的聲音變成了耳語。他用食指抬起她的下巴,用拇指捏住。她的眼裡滿含淚水。
“我親愛的姑娘,”他說,“我最親愛的瑪戈特。我們能夠白頭偕老。你只要講一句話。今晚你家裡睡覺的時候,你收拾一下衣服,可以從視窗遞給我,我們走到埃因霍溫,搭早車去巴黎。”
“沒有用的,親愛的。我是她們的一部分,她們是我的一部分。但是到最後,我要怎樣就怎樣。”
“瑪戈特,我看到你這樣不幸,受不了。”
她朝他轉過臉去。淚水沒有了。她微笑。“不,文森特,我幸福的。我得了我所需要的。愛你是了不起的。”
他吻她,在櫻唇上,他嚐到了從粉頰上淌下來的眼淚的鹹味。
“雪已經停了,”過了片刻,她說,“明天你到田野裡去畫畫嗎?”
“是的,我想去。”
“在哪兒?下午我來找你。”
第二天,他畫到很晚,頭上戴著皮帽,頸上緊緊地圍著布工作衣。黃昏的天空,在茅舍的黑色剪影上,在紅色的矮樹叢的隙縫中,呈現著帶金色的淡紫色。上方,苗條的黑色白楊樹聳起;前景是一片枯萎的變白的綠野,一條條黑色的泥溝邊,青色的乾枯蘆葦縱橫交錯。
瑪戈特快步穿過田野。她穿著他第一次遇見她時候的那襲白裙衫,肩上披著圍巾。他注意到她雙頰上的淡淡紅暈。她又成了那個幾星期前滋潤在愛情中的神采煥發的女人。她手中拎著一個小小的針線籃。
她雙臂抱住他的頸項。他能夠感覺到貼著他的那顆心在怦怦亂跳。他輕輕地把她的頭向後推去,注視著那雙棕色的明眸。眼中的哀傷神情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