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梔斜了說話的那丫頭一眼,“何必拿這事情去煩我娘,不過是因著思嬌姐姐馬上就要來了,我才先打發了她們走。回去之後,我多的是對付她們的法子,難道這兩個東西我還收拾不了?”停頓了片刻,她又道:“你去門外替我迎一下思嬌姐姐。”溪光躺在那不動聲息,心中早就翻攪了起來。還真是想什麼來什麼,冤家路窄得很,這許思嬌好似同自己……孽緣很深啊。正想著這些,外頭有人進了來。只聽那寧梔脆生生的喊道:“思嬌姐姐!”她這一聲,甜得幾乎都要掐出了蜜水來,跟先前訓斥那倆女子可完全是兩幅面孔了。正是許思嬌剛從外頭進來,今日她是由著她大嫂海定侯嫡女吳汀闌陪著來寧府的。前幾日在府元巷的事鬧得實在大,驚動了宮裡頭,她姑母許貴妃特地叫人傳了話出來,非得讓她親自來寧相府賠罪。許思嬌怎麼肯來,出了事後她前思後想了許多,只覺得自己是著了寧溪光的道。不然當時好端端的,她甚至都沒有碰到她分毫,怎麼就忽然暈了過去?更可恨的是寧家將這事大做文章,到最後就好像她真成了那個惡人一樣。她出身高門,又有宮中貴妃姑母的寵愛和照拂,從來都是被人捧著順著的。像如今這般被強行帶著登門賠罪,這還是 屋中悄無聲息,只有剛才被掀開的珠簾撞擊發出的清脆聲響。許思嬌沉默了一會,忽然輕笑了聲,挑起了眉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替思嬌姐姐不平。”寧梔神情懇切。“你替我不平?”許思嬌的語氣當中透了幾分懷疑,她挪了視線朝著床上躺著的那少女掃了一眼,饒有興致的問:“床上那個不才是你姐姐?怎的還給我打抱不平了?”“她?”寧梔對著寧溪光面露不屑,“她被送出府時才我還沒記事,今兒才算是頭一次正經見面,哪裡來的什麼姐妹情分。原本在江南別院呆得好好的,做什麼回京來丟人現眼?”寧梔從聽聞寧溪光要回府心中就是不痛快,原先這府中只有她和二姐寧檀兩位小姐。寧檀每每也都讓著她這個妹妹,所以姐妹間的相處很得宜。可不想老夫人卻對這即將要回來的三孫女別是用心,先是新闢了南面最好的院子出來,又是重開庫房置辦了裡頭家居擺件。這份疼愛,叫寧梔瞧了眼紅又嫉妒。寧家的這三房裡唯獨她爹是庶出,在朝中謀的也不過是個閒散職位。平日裡為了哄老夫人多疼她些,寧梔不知花了多少心思。如今忽然冒出個寧溪光奪走了老夫人的關注,她心裡怎麼可能不厭惡。只覺得寧溪光一回來,就要分薄了老夫人對自己的寵愛。許思嬌聞言點了點頭,再不似剛才那樣的冷淡,宛若這番話真有些打動了她。“既然你替我不平,餘下的事就叫你為我辦了!”“……”溪光心道不好,這兩人還真是膽大包天。難怪先前她就覺得寧梔的驕橫跋扈有些眼熟,原來同許思嬌的脾氣相像,真是“好姐妹”,臭味相投得很。眼下這情勢看來,她今兒不醒也得要醒了。只是……那兩個一條心,她卻只有一人,怎麼想都覺得要吃虧。不過溪光也不全是泥捏的性子,總不會白白受著,何況她跟許思嬌前兩日結下的樑子還沒清算呢!“啊?”寧梔帶著幾分驚訝再次出聲,不過轉瞬她就想明白了其中的緣故。又膩在許思嬌身邊,甜甜的笑了起來:“思嬌姐姐放心,我剛已經叫丫頭守在門外,誰都進不來。”好你個寧梔!溪光都快忍不住破口大罵了,這般吃裡扒外的嘴臉實在叫人噁心!許思嬌笑了一聲,“你覺得我是害怕?”“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寧梔急忙忙解釋。“你既是處處為了我,把我當姐姐看,那我也就認了你這妹妹,往後也只會待你更好。有我給你撐腰,京城裡那些個貴女就不敢因著出身輕視你,甚至將來我還要帶你入宮見我姑母。不過……這就看你是否也真心了?”寧梔被這一番話哄得迷迷糊糊,臉上早就已經是按耐不住的期許了。不錯,她雖然也是寧相府家的孫小姐,可因著她爹孃都是庶出的緣故,總比正經嫡支嫡出的小姐身份上要矮上許多。寧梔在京中貴女圈時常會覺得抬不起頭,倒是十分豔羨許思嬌的前呼後擁。略微一思索,寧梔已然是下定了決心,“我對思嬌姐姐自然是真心的。”跟許思嬌比起來,這寧溪光又算得了什麼!一個被送去江南別院養著傻子,還沒踏進府門就被嚇了個半死不活。寧梔早打聽到了,那日來給寧溪光看診的黃御醫斷言她後半輩子只能當了個活死人躺著了。二房早就沒了人,她一個半死不活的傻子,將來還會有誰惦記她的好賴死活?”寧梔燦然一笑,“今兒我就給思嬌姐姐出口氣。”溪光聽她說這話,心中起了好一陣惡寒,這時候她再裝睡下去可當真是坐以待斃了。她掩在被子當中的手偷偷握成了拳頭,盤算著過會自己該怎麼辦。寧梔同許思嬌表完忠心,便思付起到底該如此下手。打臉上總歸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