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此時我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了,腿一軟,撲嗵跌在了沙地上。身後傳來沙沙的腳步聲,有人將外衣披在我肩上。
鼻腔傳來濃濃的酸意,我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只剩下無力的低喃,“你怎麼可以這麼做,怎麼可以……”
眼淚象斷了線的珠子墜落下來。
他沒有說話,上前抱起我往回走。他把我送回車上,接著閃身也跟著坐上來,手中多了一碗清粥。見他要喂,我想起那壺涼茶,嘲諷道:“這回還打算用蒙汗藥嗎?”
“已經用不著了。”他看了我一眼,將勺子湊到我嘴邊,我沉默地看著他,許久,才張口嚥了下去。他很有耐心的喂著,我則機械地配合著,兩人再無別的話題。小小的車內只剩下單調地碗碟聲。最後整碗清粥吃完,他用手絹細心地幫我拭了拭嘴邊。
“休息吧,後面還有很長一段路呢。”
原本體質就很虛弱的我此刻身心俱疲,等他離開,我無力的閉上了眼睛。腦海中始終兜轉著一個念頭:我遲早要回去的,總會有機會的……
大漠之北
噶爾丹果然如他所說,沒有對我再下藥,他知道就算放了我也不用擔心我會從這裡逃走。光這茫茫的大漠,就足以嚇退人的逃生意志了,況且我還沒有笨到想去嘗試的地步。
一個月前,我還活蹦亂跳身體好得不得了,自從中毒以後,體質一路直下,走幾步路都會感到份外吃力。北上的途中,我只能躺在馬車上吃了睡,睡了吃。快進六月了,夜裡的大漠還是很冷,只蓋著一條薄被的我經常被凍得手腳冰涼。噶爾丹把他的大氅鋪在車上,自己去跟將士們擠帳篷。
一連幾天奔波勞頓,從小沒暈過車的我居然嚐到了暈車的滋味,而且暈的是馬車。吃不下飯不說,一上馬車就嘔個不停,吐得整個人連死的心都有。一干將士大眼瞪小眼地看著我,覺得很不可思議。最後,噶爾丹讓我和他同乘一騎這才解決問題。
我靠在他懷裡象癱泥似的昏昏迷迷地睡著,每次醒來都是他搖醒我喂水,就這樣一路北上,無數晝夜在我的昏睡中度過去了。
噶爾丹他們很能適應大漠氣候,身上的裝束和遊牧民族沒什麼不同,寬鬆的衣服,頭上纏著黑色頭巾連臉一起蒙著,防止烈日灼傷。而我出發時穿著還是漢人的衣服,沒過不久就被迫換上了樣式簡單的粗布衣服,因為原來的衣服太過累贅了。這一路行來真是吃盡了苦頭,一想到日後回京恐怕還要經歷一次這樣的旅行,真不知能不能平安走出去。
前面有人興奮的說了一大串蒙古話,把我從睡夢中驚夢,睜開眼,只見不遠處的對面出現一隊黑衣人馬,他們一字排開靜靜的等在那裡。
噶爾丹做了個手勢,那一行人馬策馬朝這邊疾馳而來,領頭的那個人很面熟,他衝到近前滾鞍下馬向噶爾丹行禮。我直起身,撥開蒙住臉的斗篷,意外地道:“是你呀,洛桑!”
洛桑一愣,仔細瞧了片刻,驚喜道:“木蘭姑娘!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除了噶爾丹和秀兒,終於遇見一個熟人了!我總算感到有點欣慰。來自腰間的手臂猛然收緊,身子一下子重新倒回噶爾丹懷裡。“事情安排得怎麼樣了?”
聽見噶爾丹在問,洛桑忙道:“都已安排妥當。”
“好,出發吧。”噶爾丹一聲令下,兩部分人馬合攏成一道繼續朝前方趕路。不到半日功夫,腳下的路就從沙地過渡到草地,眼前的景物也隨之變成了一眼望不到邊際的草原。看在眼裡心頭突然有種很熟悉的感覺,這一切簡直就象廷玉畫卷中描繪的草原活生生展觀在眼前一般。成群的牛羊,牧民的蒙古包,還有四處奔跑的野馬……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現牛羊……”我輕聲地念著這句話,曾經多麼嚮往這種遊牧生活啊。
“快到我的行宮了,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耳邊響起某人的聲音。可惜,此刻卻怎麼找不回當初那份心境了,我在心裡默默的嘆息。
新址
不管怎麼說,走出大漠的那一刻,心裡終於長長吁了口氣,終於不用受那份罪了。
噶爾丹所說的行宮其實就是一個院落較大的部落集中區。分散在附近幹活的人們見主人回來了紛紛跪地行禮,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傳聞說噶爾丹征戰四方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靠鐵腕政策征服了很多地方,看到這些牧民們屏氣噤聲的懼色,看來那些傳言絕不是空穴來風。可是這些天和他相處,從來沒有見他發過火,一路上對我照顧的十分周到,完全挑不出有什麼不足的地方。他轉身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