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藍巾、碧綠劍的封龍,被稱為劍神的封龍,那明明是武林盟主,已是天之驕子,卻自甘墮落,當了正義教的教主,讓萬千人憤恨切齒的封龍。
孤傲的新任盟主,那俊美如天外之人,白衣飄飄,持劍挺立的白少情,遇上他的碧綠劍,將是何等結果?
梟雄遇上英雄,只遙想那蒙寂峰側,兩道傲然對立的身影,已讓人心馳神迷。
江湖人所盼望的,不正是這剎那的快意瀟灑。
少林寺再度成為禁地,不能出,不能進。
倒不是又發生了慘事,不過白大盟主有令,他要潛心療傷,備戰封龍。
此令一下,誰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打擾少林寺的安寧?
眾人遠遠避開白少情的廂房,那間小小的,毫不起眼的廂房,已成武林中的聖地。只有小莫每天沉默地將三餐送到門外,讓白少情自行取用。
他瘦了許多,顯得眼睛更大、更亮,臂膀黝黑的面板,襯得臉色更白。
每天除了送飯,他都在練劍。
白天練,晚上練,颳風練,下雨練。
這段日子,他練劍的時間,遠遠超過他過去十幾年練劍的總和。
沒人再看見這個喜歡歡笑的孩子的笑容,沒人聽見這個總喜歡大叫大嚷的孩子的聲音。
彷彿封龍帶走的不是曉傑,而是他的笑容和舌頭。
只是,他的目光變得堅毅,就像即使面前橫著泰山,他也要把它搬走。
三月後,初十。
塞北遙遠處,蒙寂峰側。
哪個所有江湖人默默等待的日子,哪個所有江湖人注視的地方。
那不過是一個平常的日子。
溫暖的陽光,和煦的清風,安靜的少林寺。
少林寺一直緊緊關閉的大門,忽然「吱」地一聲,被緩緩推開了。
就在這輕輕的一聲傳來的同時,一直等候在少林寺外的人們猛然抬頭。他們被少林寺的禁令阻在外面,卻怎樣也邁不開下山的腳步。江湖百年,能有幾場這般驚天動地的決戰?
他們在寺外搭棚,燒飯,用屬於江湖人的傲氣苦苦支撐著,不過也就為了等這一刻。
白少情出關,跨出少林寺的大門,迎戰封龍的一刻。
大門輕輕開啟,一隻穿著白布靴的腳,從容地邁出少林寺的高高門檻。
那腳,說不出的優雅,說不出的好看,動作雖然輕柔,卻充滿了自信。緩緩地伸出,緩緩地踏在少林寺外的泥地上,就像無聲無息地,踏在每一個凝視它的人的心上。
當另一隻腳也邁出來時,這隻腳的主人已經現身了。
白衣,白靴,白色的發巾束著烏黑的發,被風輕輕拂動著。可他的人,他的表情,卻比身上的白衣還要一塵不染。
他身後有許多人,有武當的天極道長、地極道長,有少林寺的通智大師、恆智大師,有云南的天毒掌門……每一個都赫赫有名。
但在所有人的眼裡,只看見這白衣人。
他只是靜靜站著,彷彿已經站了千萬年。而即使再站上千萬年,他的腰桿還是會挺得那麼直,他還是會那般一塵不染。
他的手像玉一樣晶瑩,就連最花的江湖浪子,也想不起有哪個女人的手,能比他的手更好看。
「盟主……」
「白盟主……」
人們站在樹下,沒有人能挪動腳步。
發亮的眸子帶著迷茫的色彩,感慨地偷看著他。
這就是白少情,這就是即將和封龍一決生死的白三公子,這就是正道武林的希望。
在荒地裡露宿了多日的人們再無遺憾,彷彿只要曾經看過這麼一眼,就已經見證了那場武林永遠記住的大戰。
他們親眼看著白三公子跨出少林寺。
他的腳步如此從容,他的風采如此迷人,他的唇邊帶著淡淡的微笑,深邃得不見底的眸子緩緩一掃,彷彿已經將一切都映入眼底,又彷彿所有映入眼底的,都不足為道。
所有人中,最最善於察言觀色的,還發現了他臉上,有淡得像煙霞一樣的落寞。
這抹不經意的落寞使他變得遙遠,遙不可觸。
當眾人忙著把這永恆的一幕,刻在最深的回憶中時,白少情已經動了。
「盟主……」
「白三公子……」
人們低喚著。
沒有誰敢阻在他的面前,沒有誰敢高聲說話,打擾了這裡的寧靜,因白少情而凝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