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到,生死關頭正是人容易頓悟的時候。何況樂令身上濺滿了秦休的血,就是仙衣不染纖塵,他的頭髮等細微處卻還可看得出血跡。池煦越想越擔心,馭劍追了上去,隨他同往北方山林中飛去,劍光相併,一手拉住了他的領子,用力把人扯了過來:“你身上有傷瞞著我不是?我還不至於怕你這點連累,先讓我替你療傷!”
樂令抱著湛墨分不出手,他便從法寶囊中取中丹藥,一把扯開才剛繫好的衣領,露出了下方點點紅腫痕跡。他的手立時頓住,重新攏住那片衣襟,雙眼回望向問道峰方向,一股怒氣從中升起:“秦休身為問道峰首座,竟做出這等……”
樂令卻不以這點痕跡為意,一想到秦休死時景況和他死時幾乎完全一樣;還被自己吸食了神炁;將來回山之後更可慢慢折磨他的元神;再將其服下提升自身功力;便覺著這些年來的辛苦皆是值得。他心中越是欣喜,體內神炁轉化也是越快,腹中那枚金丹不停增大變化,漸漸生出了模糊輪廓,無法抑止地開始了化嬰。
他幾乎就要坐到劍上,由池煦帶著他離開。可是後山的陣法破綻只有他能找到開啟,必須要撐過這一時。天地元氣已向他體內滾滾湧入,尚未準備好的經脈和丹田被撐開,痛得他冷汗滾滾而下,催著池煦向他看準的地方飛行。
然而池煦卻偏偏在空中轉向,往一座荒僻低矮的小峰飛去,帶著他直飛入一處暗洞。那洞裡靈氣竟還充足,只是有些溼氣,頭頂還有蝙蝠亂飛,被他們兩人身上氣煞一壓,紛紛向外飛去。
池煦帶他在裡頭繞了許久,到了最黑暗處才停下,拉著他站到一處高出水面的光滑大石上,又將湛墨抱到懷中,低聲安慰:“這裡是我早年發現的山洞,這裡離洞口極遠,就是你在這裡結嬰,別人在外頭也感覺不到靈氣變動。只是結嬰後的天劫只能靠你自己來扛,我也幫不上什麼了。你結嬰事大,我帶湛墨到另一處安全的地方等你,絕不會叫人靠近這裡。”
他們兩人在山中盤繞的這陣工夫,秦休死的事已在問道峰傳開,更是傳到了步虛峰的朱陵真君耳中。朱陵真君雖然近日對秦休略有不滿,這弟子卻是他唯一的繼承人,當即飛至陵陽殿,拿下了雲錚,問清了實情。
雲錚那裡一語不發,秦弼的供詞遮遮掩掩,他還是從門外守衛弟子中才知道了全部事情。內中真相實在叫他羞恥得抬不起頭來,可若叫樂令出了羅浮,此事就更難說清,他只得從問道峰調派那兩名金丹弟子,還有一直在步虛峰的程璟同去追拿樂令。
那三人中只有於易城一人知道根底,行動時瞻前顧後,恨不得永遠追不上去。另外兩人卻是一心立功,和守門弟子詢問過後,幾經推斷,倒是終於找出了他可能存身之處——他出門後直飛向北方,池煦又是他的親師兄,去投奔池煦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到得嵩裡峰後,他們三人並沒找到人跡,卻又被另一處異相吸引,覺著池煦可能在那裡。因為池煦已是金丹圓滿的修為,而北方山林上方的天空中已生出層層白雲,凝成漩渦,還有香氣流霞等結嬰天象,丹雲中心處便該是結嬰之人所在。
池煦結丹至今,不過一百餘年。三人羨妒交加,一同向雲霞集結處飛去,希望此行運氣好,樂令正在那裡守護他結嬰。就是不在,至少也要確定一下結嬰的人到底是不是池煦,或是本門又出了什麼天才人物。
他們落到地上時,就看到不遠處大石上盤坐著一個風度翩翩的少年修士,膝上架著一柄長劍,神態清遠地看著他們。程璟遠遠認出他來,也就先把那個結嬰的修士拋到腦後,神色嚴厲地喝道:“池煦,秦朗謀刺問道峰首座秦真人,罪行確鑿,你立刻把他交出來,不可包庇!”
若是朱陵真君不肯與洞淵真君翻臉,秦休被殺之事自然要推到旁人身上,秦朗殺人不管可不可能,總也是個可用的替罪羊。
他心早盤算好了此事,只盼著池煦也能知事識趣,乖乖把樂令交出來,他們三個金丹宗師沒有對付不了一個入門不過二百年的小修士的。
可惜池煦行事並不如他的意,仍是那樣安安穩穩地坐著,一手握上了飛劍劍柄,淡然答道:“我不管他做了什麼,我只知道秦朗是師父所收的親傳弟子,是我的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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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第 106 章 。。。
池煦的戰鬥樂令是不知道的。
他結嬰在即;不專心凝神聚氣;一會兒金丹化神時若出了問題;卡在這一關邁不過去;他百多年的付出就全都白費了,師尊對他的期許更是無法達成。幽藏宗雖大;修行六慾陰魔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