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在熱乎乎的浴桶裡,溫華雖然身體疲憊,意識卻十分清醒。
今天的一切發生的太快,讓她根本沒有時間細想,如今想來,要顧全全家,似乎也只有那一種選擇,事已至此,如今再後悔也無用——未來已經身不由己了,如今該做的就是如何為自己爭取最大的空間。
想到這兒,她不禁埋怨起自己怎麼會來到這個世界,怎麼會遇到這樣那樣的事,這幾年雖然也遇到過大大小小的事情,甚至性命攸關,可她一向是那種向前看的人,再難的事情也沒有埋怨過,想著只要把事情解決了就好了,如今這件事卻不在她認為的“能解決”的範疇。
顏家的人她不瞭解,可是隻看顏如和顏恕的三姐,也知道這家人不是那等好相與的,她一個無權無勢無背景的女子,進入這樣的人家做媳婦,將來的路途必定坎坷——或者自己有能讓人看重的地方,或者令諸人都不將她當做威脅,要被人看重並不容易,可是想要獨善其身卻更難……
她嘆了口氣,將自己埋在水裡,使勁撲騰了幾下,弄得浴桶裡的水撒了一地。
水漸漸涼了,她從浴桶裡出來,裹著厚厚的被單坐到炕上,柏香輕柔的為她擦著頭髮,待擦得半乾,將一頭青絲梳得順滑,鬆鬆的系在腦後。
滴珠從外面進來,手裡捧著一隻小托盤,“姑娘,有您的信。”
溫華接過信,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字,說道,“你們去吧,我要獨自待一會兒。”
信是顏如寫的,因為鴻泉女書院在二月十五日開學,顏如的意思是讓她提早兩天離家,跟著顏府的四姑奶奶——也就是元真,提前去書院住下,好熟悉熟悉環境,信裡言道書院給每一位學生提供一個小院子,她最多隻能帶四個丫鬟,但是書院裡自有粗使嬤嬤,一應的腌臢事都不必丫鬟們動手,每月有一日休沐,平時亦可透過書信和家人聯絡,信裡後半篇還羅裡囉嗦的列舉了許多必須要帶和不必帶的東西。
想來是今天看見了平羽的行李,知道她不瞭解書院的情形,才特意在信裡提醒她,這雖然是一番好意,溫華卻又從中體會到了另外一層意思——不要說什麼三年以後,從她跟著顏府四姑奶奶一同住進書院開始,她幾乎就算是顏家的人了。
躲不了的人
這項認知令溫華百般滋味縈繞在心頭卻難以言表,怔愣了半晌,默默無言的收起那封信,對著桌上的燈看了一會兒,她叫來滴珠和柏香,讓柏香值夜,吩咐滴珠早早的休息,就不必值夜了。”
滴珠順從的退下了,柏香取出乾淨的中衣服侍她穿上,“姑娘,頭髮要薰香麼?”
溫華搖搖頭,“燻在衣服上就可以了,明天你和滴珠把我的衣裳都拿出來,我要選一選。”
一夜無話,溫華翻來覆去的說不著,直到天黑了又亮,才睡了個囫圇覺,第二天一早又補了個回籠覺才在日上三竿的時候起床。
剛在議事廳坐下,她頭一天派到柳莊去探望的青木便來回話,“小的昨天一早就去了柳莊,見到老太太,大爺和二爺也都在,俱都康泰。老太太讓小的告訴主子,讓主子不要擔心,大爺和二爺是頭一天半夜回來的,聽說錯過了主子和三爺,打算過一陣子等大爺休沐的時候來看看主子。”
青木這小廝雖然年紀輕,卻是個極機靈的,一番話說下來,聽得溫華直點頭,“今天你再去一趟,帶些東西過去,一會兒去找柏香拿,做得好有賞。”
茶山上要過來的人現在已經在路上了,也不知什麼時候才到,她只能將這事託付給秦小巳和周陽,秦小巳是打算留在京城的,必定在這事上用心,至於周陽,雖然一開始做了些出格的事,可是後來他又消停下來了,倒讓人看不明白他究竟是怎麼想的,不過如果他不提出來的話,她也不打算留他了,讓他回晉州跟著秦池做事去吧。
等茶山的人到了,就讓秦小巳跟著秦遠安排,隨他們怎麼折騰,反正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她留在這宅子的時日都不太多。
她把家裡的事情一件件安排好,便拿出清單來一一對照,屏風矮榻一類的自是不用帶,但書院裡能夠提供的也只有一般的傢俱,床罩被褥簾幔一類的必須自己帶,浴桶鏡奩一類的私人用具更是無法假手他人,此外還有四季衣裳、文房書籍、女紅針線等等,以及帶去的四個丫鬟的行李……列舉出來後看得溫華自己都有些不耐煩了。
她將這些東西分成了幾大類,交給不同的人去辦理,家裡已經有的就讓秦小巳和滴珠分別預備,家裡沒有的就讓周陽去採買,她相信以這幾個人的能力,辦這些事情還是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