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但顯然已經相信了林紅的話。他抬起手,緩緩地把雨帽推到脖子上。林紅搶過石西手中的電筒,光柱直照到他的臉上。他卻一下子轉過身去,向一邊走去。
光亮從他手中亮起,接著,更大的光亮出現,雖然還很昏暗,但是已經照亮了石室。林紅與石西下意識地環顧四周,看清石室中不知擺放了多少個玻璃瓶,每個瓶中都有一個嬰兒標本。同時見到這麼多嬰兒,任何一個普通人都會生出生理上的不適,縱是林紅曾有過婦產科的經歷,這時也覺得喉頭髮鹹,一股力量湧到喉邊,又被她勉強抑住。
那個男人此刻就在亮光處,臉龐籠在陰影裡,但眉眼五官已清晰可見。
林紅原本以為自己見到這個男人一定會很激動,但現在,她卻覺得異常平靜。無疑那是個頗為英俊的男人,而且眉宇間有種不常見的英武之氣,但林紅忽然覺得他很陌生,看著他,林紅就像看著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干的男人。
於是,林紅在心裡便釋然了,那些氤氳在內心深處的渴望一瞬間便散了。
——事如春夢了無痕。
林紅現在忽然很想立刻離開這裡。
“現在你們看見這些嬰兒了,如果你們知道這些嬰兒之中有一個是你們的子女,你們會作何感想?”穿雨衣的男人揶揄地道。
石西凝重地道:“我只知道,如果是你把這些嬰兒變成標本,那麼,你就算被槍斃一百回也不為過。”
穿雨衣的男人點頭:“我也正是這種想法。那麼,我可不可以這樣理解你這句話的意思,製作這些標本的人死有餘辜?”
石西怔一下,不知道他這句話的用意。
穿雨衣的男人慢慢走向一邊,停在一個黑乎乎的半人高物體前面。他向林紅和石西招招手,倆人對視一下,小心地向那邊走去。
到了跟前,他們發現那半人高的物體竟會是一口缸。石西將電筒照向缸內,他立刻轉身拉住正欲往缸裡看的林紅,林紅覺得他的身子在微微顫抖。
林紅輕聲問:“缸裡有什麼?”
石西壓低嗓音:“你還是不要問了,反正你不看為好。”
穿雨衣的男人搖頭道:“她當然要看,我精心佈置了這個局,把她引到這裡來,如果她不看,我會很失望的。”
石西還想說什麼,但林紅已經掙開了他,走到了缸前。
缸裡盛滿液體,有股濃烈的異味撲鼻,林紅一聞便知道那是伏爾馬林的氣味。在缸內還有一個赤身裸體的男人,身子完全浸泡在伏爾馬林中。男人的身子蜷縮成子宮內嬰兒的姿勢,但臉卻微微上仰。林紅一眼認出他就是鳳凰鎮衛生院婦產科的酒鬼醫生。
她彎腰乾嘔了幾聲,吐出幾口酸水。
她的身子已經站不直了。
石西扶著她後退幾步,厲聲道:“他是你殺死的!”
穿雨衣的男人冷哼道:“是,難道我有什麼錯嗎?你剛才不是還說,製作這些嬰兒標本的人,就算槍斃一百回也不為過嗎?”
林紅抬起頭,喘息道:“這些標本是酒鬼醫生做的?”
石西一怔,知道了缸中的男人就是酒鬼醫生。穿雨衣的男人頷首道:“當然是他做的,我又不是醫生,而且,我上哪裡去找那麼多嬰兒。”
林紅低頭沉思,她感覺現在已經觸控到了一些問題的關鍵,只是在腦子裡還不能成型。所有的答案還必須從穿雨衣男人口中道破。
“現在,我想講一個故事給你們聽,你們聽完故事,如果還有什麼疑問,我一定會耐心地回答你們。你們要知道,我並沒有你們想的那樣兇殘,我現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有我的理由。”穿雨衣的男人語音裡又帶上了些疲倦。
林紅與石西不說話,但林紅能覺出石西的身子僵硬,顯然在全身戒備,她心下稍安,同時,她對穿雨衣男人的故事真的生出許多好奇來。
“三年前,我和我的妻子來到鳳凰鎮。我們選擇在這裡定居,因為我的妻子懷孕了,我不能再帶著她四處逃竄。”男人停了一下,再接著道,“忘了向你們介紹,我的身份是一個逃犯,我在南方的一個城市殺了人。我的名字叫蔣青。”
——街頭盛開木棉花的南方小城,在他的記憶裡已經漸漸消散了。
——他再也見不到那個像木棉花般落寞的女人了。
林紅看他此刻臉上現出的憂傷,忽然想起來自己真的曾經見過他。不是在夢中,在鳳凰鎮衛生院的婦產科裡。那一次,她面對的是一對面帶倦容的外地年輕夫婦,當她告訴他們妻子已懷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