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就如之前所料,西北原本的八萬大軍叛變,防守薄弱,莫瑜的十萬人馬在奪回四城之後,自然是要分散守城,如此一來莫瑜的軍隊實力就被分散削弱了,反而便於犬戎人各個擊破。
但是城不能不守,一時間朝廷除了加緊調兵支援之外,也別無他法,只能期望莫瑜能夠將城守住。現在已經嚴冬,莫瑜採用了堅壁清野的策略,將城外的百姓全都強迫他們轉移,所有的糧食也全部運走。
犬戎人打仗向來不會準備太多的糧草,從來都是到了地方就搶,如今莫瑜斷絕了他們再搶到糧食的可能,只要能夠守到犬戎人之前搶奪的糧草用完,後方補給不足,犬戎人就會不戰自退。
可是現在難的是,犬戎人戰力強悍,往往集中兵力死攻一城,而且岱欽似乎也看出來他們犬戎攻城極強,但守城不行,所以每攻下一城都是燒殺搶掠一番就走,一旦莫瑜從他城派兵救援,犬戎人就立刻撤走轉攻另一城,導致莫瑜極為被動。
所有人都看出來了,只怕岱欽打的主意就是要讓玄國的軍隊疲於奔命,不斷削弱實力,最後疲憊不堪到連一城都守不住,到時候他們再一舉進攻,西北將再無軍隊可以抵擋他們。
因為九方夢現在不再去莫涯的書房,所以莫煜特意到藍楹宮將這些訊息告訴她,他知道九方夢很掛心莫瑜。
“玄國還有多少軍隊可以調動?”九方夢聽完之後問他。
“不足七萬。”莫煜嘆息,“而且還要幾天才能全部到達帝都城。”
九方夢點點頭,她對戰場上的事情是一竅不通,她也不是慕雪瑟,慕雪瑟當年用離間計贏了玄國的大軍,為熙國奪回三城之事如今還在熙國傳為美談,就是在玄國提到慕雪瑟這個人,知道的也是人人敬畏。
她忽然又恨起自己半點不像慕雪瑟,除了一身武藝之外,什麼都不會,那麼無能為力,只能枯坐在這皇宮裡等待著前線傳回來的訊息。
“明晚又是月圓。”莫煜忽然道。
“抱歉上次傷了你。”九方夢輕嘆。
“我自願的。”莫煜笑,“明晚,我陪你吧?”
“怎麼陪?看著我發瘋麼?”九方夢笑著搖搖頭,“不用了,你每日為軍國大事操勞,就不必再為**心了。”
九方夢已經看出來莫煜對她在感情上的轉變,她不像浮生那樣遲鈍,莫煜態度上的轉變那麼明顯,她自然是懂得。
只是無法回應的感情,就不該給對方希望,一個莫瑜已經夠了,她懂得那種因為一點點希望而無法放手的痛苦。
莫煜聽懂了九方夢隱晦的拒絕,他垂眸苦笑不再言語。
只是到了第二天的晚上,他在自己府邸裡的臥房裡輾轉難眠,忍不住披衣起身,推開窗去看天空中那輪明月。
他想,九方夢現在一定是將自己鎖在皇宮那座冰冷的私牢裡,獨自忍受著瘋狂的煎熬。今夜一過,就代表著九方夢的壽命又縮短了一點。
他現在是真正地懂得了愛一個人的心情,會因對方的痛而痛,會因對方的傷而傷。他想起莫涯對他說的話,一旦他選擇了那把龍椅,他就註定要失去九方夢這個美好的女子。
因為帝王無情,越是深愛的人越是不能留在身邊,因為那個人會成為弱點,也會毀掉那個人。
此時,深夜無眠的並不只有他一人。
甘泉宮中,莫涯獨站在自己寢殿的窗前,也在望著那一輪圓月。剛下過雪的夜空很乾淨,只有那一輪冷月獨掛當中。
“衛海。”莫涯叫了一聲。
衛海立刻推門進來,“皇上有何吩咐?”
“掌燈。”莫涯自己拿過黑狐大氅披在身上,“去私牢。”
“是。”衛海垂首應道。
皇宮裡到處都是皚皚白雪,明月清輝灑下,放眼一片冰白。衛海提著一盞宮燈在前面為莫涯領路,積著雪的路走起來沙沙作響,初冬的寒風吹得面頰生疼。
他們一路穿過大大小小的宮殿,穿過御花園那片枝上裹著薄雪的藍花楹,到了私牢前。
影七依舊守在私牢門口,見莫涯來頓時驚訝地行禮,“皇上!”
“她呢?”莫涯問。
“在裡面。”影七回答。
“她一個人?”
“江明守著她。”
莫涯點點頭,大步往裡走,衛海要跟上,影七卻是伸手攔住,輕輕地搖了搖頭。衛海嘆息一聲,退到一邊同影七一起站在私牢的路口。
莫涯路過九方蝶的牢房前時驚醒了九方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