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乾的空氣,以及院子裡一排排的梧桐樹,捉摸不清的思緒電影回放般反覆重現,如漣漪層層泛開,堵塞在心懷,梗的胃裡發漲,茶飯無味。
近日江南的天氣反覆無常,有幾日氣溫回升像春日暖陽,院子裡的石榴樹大概以為冬去春來,稀裡糊塗的開了幾朵花,轉瞬被幾日後的雨點打落。棉旗袍、棉大褂穿上又得脫掉,脫掉不久,又得穿上,倒是把握不準的情緒化起來,墨茹不幸中招,傷風感冒臥在床上,淑慧的孕期到了大月份,身子慵懶乏力,失去了鬥志,便也是常依賴床鋪。
兩個管家的女人焉焉怏怏,李管家在忙自己的事情,王媽老寒腿犯上病,家裡的丫鬟小子們趁機省事偷懶,大小事務頓時鬆散了不少。亂了陣腳的家裡,只有凌菲的生活是規律的,滬森幫她在成人大學謀得了美術老師的職位,她敬業的很,風雨無阻,從不缺課。
這天的清晨,凌菲和滬森坐在餐桌對面,等了一會,一個丫鬟過來說,老爺正忙著,讓大少爺和大小姐先吃。凌菲答知道了,望了望桌上簡單的早餐,夾起盤子裡的黃金糕咬了一口。
滬森也夾了一塊,送到嘴邊又憤憤的扔下,銀筷子“鏘鏘”摔到地上,剛出去的丫鬟一路小跑進來,膽怯的低頭道:“大少爺。”
滬森生氣的道:“最近的早飯是誰做的!把他給我叫來!老爺和太太不吃早飯,把我和大小姐就不當回事了是嗎!每天都是白粥、黃金糕,你們知不知道大小姐是在北方長大的,她吃不慣南方的甜點,跟你們說過千百回,全當耳邊風了!”
丫鬟立馬跪下膝蓋,帶著哭腔道:“大少爺,自從您吩咐後,我跟廚房說過好幾次了,但是廚房那邊講,早餐是少奶奶定的,誰都不許改,不信的話,少爺您可以去問小桃。”
滬森道:“快去把小桃給我叫來!”
凌菲放下筷子,道:“周少爺,一點小事,何必較真呢。”
站在凌菲後面的茯苓插嘴道:“小姐,你就是太好說話了,任由被他們欺負,上個月大少爺給了一盒上好的忍冬,還沒拆封就被小桃要了去,說少奶奶頭暈盜汗,來不及請大夫,正好拿現成的給少奶奶熬湯喝;昨個大少爺給的一把油紙傘,晚上小桃問我借,這些天前前後後借了不下五把傘,真是奇了怪了,怎麼每次她們想要的東西,我們恰巧有現成的。”
滬森吃驚的道:“那我送給大小姐的珍珠項鍊呢?”
茯苓一跺腳,“少爺,不提這事倒罷,提起來就令人生氣,小桃說少奶奶沒見識過海珍珠,想借去欣賞欣賞,可拿過去半個月了也不還回來,我向小桃索要,小桃耍起無賴,一口否認,說壓根不記得有這回事。”
滬森的拳頭落在餐桌上,凌菲道:“茯苓你多嘴,這些東西我都不缺,誰喜歡誰拿去吧。”
茯苓道:“小姐,少爺送給你的可是稀罕物件,你別小瞧少爺送你的油紙傘,雖然每一把都是櫻草色,但上面的繪花是少爺親自繪的,是少爺親自為小姐繪的。”
凌菲躲避滬森的目光,“遮風擋雨之物,費心費力,有什麼意義。”
滬森柔和的道:“印象中你喜歡櫻草色,我希望你有幾把油紙傘,是與別的女子不同的,也許撐著獨一無二的油紙傘走在落雨的巷子裡,即使身邊沒有人替你遮風擋雨,你的心情也不會太差。”
茯苓笑道:“少爺細膩的心思,恐怕無人能及了。”
有了茯苓的打趣,氣氛不似凌菲畏懼的緊繃,正說著,小桃應命前來。所有人的關注點投放到她的身上,不知怎的,她的身子骨縮水般瘦了一大圈,顴骨凸出,映襯的眼窩深陷,下巴尖細的變了形,小老太太似的沉靜。
滬森前幾天沒注意,這會發覺她的變化,不禁用眼神詢問茯苓,這還是他們認識的小桃嗎,剛才騰昇的火氣下去大半,指著桌上的餐點,好聲好氣的道:“是少奶奶吩咐,讓我們早餐就吃這些?”
小桃清咳兩聲,嗓音沙啞,“不是的,大少爺,是太太吩咐的,說少奶奶現在有孕在身,一日三餐都按照少奶奶的要求來做,少奶奶想吃什麼,廚房裡就只做什麼。”
滬森皺眉,“我怎麼不知道有這回事,少奶奶哪天不想吃飯了,難道我們都陪著她捱餓?”
小桃小聲的道:“依太太的意思,應該是這樣的。”
滬森氣的站起來,凌菲道:“我記得這事,太太是說過,好了,周少爺也不要生氣了,不過是關於吃這點小事,既然是太太的意思,我們遵從便是了,我去上班了。”
滬森不罷休,朝門外直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