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揹著粗麻布包袱,唯唯諾諾的模樣,像是孕婦的家傭。
見吳姨愣住不語,念薇補充道:“他家是做木材生意的,是個大戶人家,他是那家的少爺,還有個妹妹叫沂凌菲,你認識嗎?”
“你找他有事嗎?”吳姨問。
聽她的口氣她是認識了,念薇笑道:“是的,我找他有些事情。這是我的丈夫,我們是從外地過來的,麻煩你告訴我他家在哪。”
這男的原來是她的丈夫,吳姨想也許是少爺在外地的朋友,來投奔他的。見這個孕婦被太陽曬的倦容滿面,吳姨不敢怠慢,索性教堂也不去了,引著他們往家走。
“原來你就是沂家的人,真是太巧了,多虧遇到了你,不然我們不知該怎麼辦呢。”念薇走在吳姨身旁說著。
吳姨只顧往前走,平靜的說:“沒碰到我也沒有關係,這一帶沒有幾個不知道沂家的,還是很好打聽的。”
“噢,是這樣”,念薇低頭摸了摸肚子,笑了,“他這一路很安靜,下了火車倒起勁的踢上了,好像很高興呢。”
吳姨沒有接話,她對她份內之外的事不願多說什麼,念薇見吳姨對她態度冷淡,也怏怏的閉上了嘴。
沂銘和凌菲都不在家,只有賢瑛一人在,她正半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額頭上敷著熱毛巾,一個丫鬟在邊上給她捶腿。吳姨讓周念薇夫婦在院子裡候著,自己跑到賢瑛房裡彙報,“太太,有位懷了孕的姑娘帶著她的丈夫來找少爺,說是從外地來的。”
賢瑛因要打仗的事情緒低落,無心過問其它,隨口問:“是什麼人啊?”
吳姨回道:“我也不清楚,不過看那姑娘的打扮,像是富裕人家的小姐。”
“那準是沂銘以前的同學,日子過不下去來投奔他了,還帶著丈夫?”賢瑛煩躁的咂咂嘴,“這人落難了,臉皮算什麼呀。讓管家給他們一些錢,打發他們走,他們不願走的話,就讓他們坐會客廳等著。”
“是,太太。”
吳姨退出來,對念薇說:“太太讓你們在會客廳等少爺,少爺現在不在家。”
“沂銘去哪了?”念薇有些失望,她迫不及待的想立刻見到他。
吳姨瞥了她一眼,“少爺很忙,不是閒在家裡的人。”
何偲輕輕拉她胳膊,“那我們就等著吧,這位嬸子說的對,人家是大少爺,忙著呢,不像我們。”
念薇甩開他,她利用他保住了肚裡的孩子和她的名聲,可跟沂銘一相比,何偲根本就算不上個男人,她努力吞下心裡泛上的噁心和不快,苦日子要熬到頭了,不差這一時半會。
吳姨倒了兩杯水就走了,把他們冷落在空蕩蕩的會客廳裡。念薇用手摸了摸茶几上的翡翠擺件,是一條純正瑩亮的綠色蛟龍,和四周豪華的歐式傢俱格格不入,卻又在無聲的將周念薇這樣的人拒之千里。
富有不等於品味,但貧窮,是永遠和品味搭不上邊的,這是念薇心中一直堅信的道理。過了一會,徐管家走了進來,她抬眼看這個老頭的時候,他的目光正不滿的落在何偲身上。
念薇又看何偲,他擁著一隻抱枕在打盹,口水流到了抱枕上翠綠的浮萍裡。不看那枕面的質地,光是那繡的活靈活現的荷葉邊,念薇便能猜到這不是廉價的東西。
她懊惱的去推醒何偲,滿臉歉意的對徐管家說:“不好意思,我們坐了一夜的火車,在火車上休息不好,他這是累壞了。說完,念薇儀態萬方的笑,“請問你是?”
“我是這家的管家。”徐管家沒有與她拉家常的意思,把一疊錢放到她手裡,說:“你們走吧,現在這形勢誰家都不好過,沂少爺也不容易,你們不要再給他添麻煩了。”
念薇目瞪口呆,辯解道:“不,不,我們不是來要錢的。”
“那你們想幹什麼?嫌錢少?”徐管家見多了沂家那些上門求救濟的遠房親戚,鄙夷的說:“姑娘,你丈夫年紀輕輕的,出去尋點活幹總不至於餓死,靠別人施捨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他放下錢就不再理會他們,扭頭即走,帶給念薇一種強烈的被羞辱的壓抑,這個家裡的人,和這些大的嚇人的屋子一樣,冷酷的紮實。她像被人拋棄在冰天雪地的荒野裡,不見人影,只聞狼聲。
何偲揉揉眼睛,“念薇,我們走吧,說不定那位大少爺在家呢,只是不想見我們。”
念薇氣不打一處來,瞪他道:“不要說風涼話!走?你不想要錢了?你有這般好心,早答應和我離婚了。”
何偲嘟囔著:“我本來就沒打算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