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山正平平安安的躺在那裡,小臉蛋通紅,睡的口水橫流。她抓起他的小手親了親,他在睡夢中微皺眉頭以示反抗。
“他長大了好多啊,我還以為這輩子再見不到他了呢,真好,真好,他還活著,真好。”
凌菲一遍一遍的感嘆著,沈瑜道:“我是無意中聽說你在棗城貼了尋人公告,知道你還活著,就是家裡還有公婆需要照顧,我一直沒時間出來找你。”
“呀,沈瑜,你結婚了?”
凌菲感到陣陣恍惚,毫無頭緒,這一切來的太突然了,不待沈瑜回答,她繼續問道:“吳姨呢?”
“沂小姐,我去年夏天就回了上海,和我一個同學結了婚,他在銀行裡上班。”
“真的?在銀行裡上班,太好了,沈瑜,我真為你感到高興,那吳姨呢?她也到上海了?”
“吳姨”,沈瑜難過的垂下眼角,“吳姨她去世了。”
“你沒有騙我?”凌菲的眼圈紅了。
“我親眼看見她被炮彈炸飛的,就在我家的門口,差一點她就把隔山抱過去了,只差一點點,她就在我的眼前飛了出去。”
凌菲已流不出眼淚,她使勁嚥了一口氣,“沈瑜你知道嗎,梓慕也去世了,我的丈夫他死了。”
沈瑜並不感覺奇怪,顯得很平靜,淡淡的說道:“林家活著的只有林太太了,我的房子被炸飛後,先在避難所躲了些日子,後來去郊外的公寓找你,你不在家,我就去了沂府,沒想到你家裡住滿了當兵的,嚇的我沒敢進去。當時我身無分文,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得硬著頭皮去求林太太,林太太發了善心,給了我一些錢,我輾轉了不少地方,終於回到了上海,找我的同學接濟我,也就是我現在的丈夫。”
凌菲聽著,空洞的道出一句,“你早就知道梓慕去世了?”
“我也只是道聽途說,在棗城人們談起林老爺和林少爺的死因,說什麼的都有,有的說他們是在大牢裡餓死的,有的說他們是被帶到南京,然後被槍斃了,也有人說他們逃了出來,卻被抓回去活活打死了。沂小姐,謠言不足為信的。”
沈瑜試圖寬慰凌菲,可連她自己也找不到說服凌菲的理由,不相信謠言,難道還奢望他們活著不成,都過去這麼久了,他們若活著,定是痴人說夢了。她難受的俯下身,拍了拍凌菲的肩膀,“沂小姐,節哀順變吧。”
凌菲勉強笑道:“沒事,能承受的了,我去安排房間讓你住下,你休息兩天再回上海。”
“不了,沂小姐,我今天必須回上海,家裡還有兩個老人等著我照顧呢,我已經出來兩三天了,他們肯定著急了。現在把隔山安全交到了你手裡,我的心總算落了下來。”
“這麼急”,凌菲從床底下拿出一個木箱子,取出五根金條塞到沈瑜手裡,“沈小姐,拿著,以備不時之需,現在錢都不值錢,唯有這金子還算有點價值。”
“沂小姐,我沈瑜不是貪財的人,這些金條我萬萬不能收。”
“別客套了,這大半年你受的苦,我想都不敢想,我也不說多少感謝的話,只是還要拜託你不要對任何人講這是我哥哥的孩子,如果有人問起,你就說是我的兒子,好嗎?”
沈瑜理解似的點點頭,半晌,支吾著問道:“你哥哥,他還好嗎?”
“也許吧,我們已經斷了聯絡了。”
凌菲的思維是亂的,瞥見沈瑜的目光閃著失落,她拂了一下額前的髮絲,岔開話題道:“你還沒吃飯吧,我馬上讓丫鬟給你做。”
“飯我不吃了,我現在就得走了。”
沈瑜說著走到房門口,朝凌菲擺擺手,消瘦的身軀在陽光底下輕飄飄的,像金色的蒲公英。凌菲的心一下子淒涼起來,上前握住她的手,不捨的說道:“路上注意安全啊。”
沈瑜笑著抽出手,大大咧咧的道:“沒事,你回去照看孩子吧,我們以後還有機會見面的。”
“沈瑜!”
“沂小姐。”
“給我留個地址吧,要是,要是我哥哥從香港回來了,我和他一起去看看你。”
沈瑜不說話,往前走了兩步,又緩緩折返回來,“家裡沒通電話,住在衚衕裡的大雜院,你們去之前,你給我寫封信,我提前收拾收拾。”
凌菲懂她的心事,跑進屋裡拿出筆紙,“你寫下來吧。”
沈瑜一筆一畫的寫下地址,故作輕描淡寫的問:“你哥哥他還會回來嗎?”
“當然了,他的孩子還在這呢。”
自是哄騙沈瑜的話,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