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否定、調侃、諷刺一個人或事物時,“刻板印象”起到了很大作用,譬如《三國演義》裡面動輒“江東鼠輩”的稱呼,實際上,是對一群“投降派”文臣的定性,也是孫氏偏安一隅、只求自保的評價,不能說,江東人全都是鼠輩。
關鍵在於,罵罵人也就算了,自己可千萬別信。
杜建孚確實勇猛,又確實心高氣傲了,他看不起鄭彥華,多少有些嫉妒的成分,開口“屠貓將軍”,閉口“閩國叛將”,彷彿這個人,一輩子就靜止了。
沒錯,鄭彥華打死的是乳虎,可別忘了,當時鄭彥華也是少年身份,也是乳臭未乾!
小孩子幹掉小老虎,還不夠勇嗎?杜建孚,你吃虧就吃虧在不懂啥叫實事求是,啥叫“用發展的眼光”看待事物。
“圍點打援”的戲碼上演,一樣的配方,一樣的味道,杜建孚不出意外地上當了,說起來,孫承佑、曹雄、孟安等人也是,次次都上當、噹噹都一樣!
觀音嶺很陡峭,角度在60°到70°之間,垂直高度五十米左右,嶺下佈滿了灌木叢,沒有上山的路,嶺峰與下面的龍華山高坡,也就是湖州軍駐地,水平距離約為八十步左右。
完美的伏擊場所,不枉幾千人凝神屏氣,在陰寒天氣、朔風之中隱藏一天一夜。
一片漆黑之中,龍華山,觀音嶺,吳越版“凡爾登戰役”正式拉開帷幕,一臺“寧國軍牌”絞肉機開足馬力!
最先動手的是弓箭手,五百人活動了好一會兒,才感覺胳膊、臂膀、手指的血液流通,各自找好射殺位置。
瞄準一群“乾飯人”,開弓,松弦——
殺傷力很大,比平常要大。
根據拋物線原理,箭簇射中人體的時候,不僅弓弦提供的動能在發揮作用,還有重力加速度的作用,兩者形成“合力”。
在湖州軍陷入一陣慌亂之後,寧國軍也衝下(滑下)觀音嶺,殺了杜建孚、鄭松林一個措手不及!
屹立高處的齊象,用冰冷的眼神,注視著下面的一切,灌了一口冷酒之後,吩咐道:“放燈!”
三盞祈天燈緩緩升起,進攻的訊號,發出去了。
鄭彥華、柴克貞一直沒動靜,因為,一直在等訊號,看到祈天燈之後,鬆了一口氣。
“全軍出擊!”
柴克貞上前一步:“鄭節度,還是由末將領兵衝鋒吧。”
“哦?”
“斥候來報,龍華山之南,有數條小徑,雖大隊人馬難以透過,可若是小股逃竄,不成問題。”
鄭彥華略一思忖,點頭應允。
“大唐兒郎,隨我來!”
……
說實話,這仗打得,南唐有點欺負人了。
就算不統計白天的傷亡情況,按照滿員滿編來說,寧國軍一支隊伍就六千人,再加上清淮軍一部,小一萬人了,跟對面四千湖州軍打。
就這,還用了“打援戰術”。
杜建孚委屈極了,不過,先別委屈,因為更過分的還在後面,在鄭彥華的規劃當中,出城援救長興的軍隊,只能有一個結局——
全殲!
不接受投降,不留活口。
之所以要這麼做,就是為了徹底擊潰“太湖之南”吳越軍民的信心,讓大部分人,徹底放棄抵抗的想法。
李景達不是下令屠城了嗎?威懾還不夠嗎?不夠,屠城,只是讓一部分老百姓感到了畏懼,造成社會層面的混亂,卻尚不能撼動吳越軍隊的組織體系。
甚至,在一定情況下,“屠城之舉”就會轉化為人們的怒火,因為過度害怕,置之死地而後生,全都奮起反抗。
全殲,效果與屠城差不多,但性質完全不同,因為幹掉的全都是軍隊。
好有一比,吳越軍隊是老虎,老百姓則是狐狸,如今,老虎都被幹死了,躲在後面的狐狸,豈不瑟瑟發抖?
而這,僅僅是第一步……
前軍列陣,舉起一個個火把,彙整合一條火龍,將士們踏著泥濘的土地,有人不慎,還被手啊、腳啊、腦袋啊絆倒。
除了盾牌,長短兵器之外,唐軍啥也沒裝配,因為是仰角攻擊,各種器械沒有用武之地。
距離也太遠,三聯床弩也射不到,就只能拿人去拼了!
身為武將,鄭彥華、柴克貞、杜建孚、鄭松林、齊象等都很清楚,眼下的局勢——
勝敗已定,生死未決!
湖州軍註定要兵敗了,徵調民夫修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