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手指挾著一柄小刀在他指尖上一抹,便取了血滴入碗中,快得谷靖書連叫痛都是在他轉身回到谷雲起床邊之後。
南宮珏的反應都比谷靖書自己快得多,眼見父親一刀抹過,雖不會危及性命,卻還是皺緊了眉頭,將谷靖書的指頭送到自己唇邊輕輕啜吸一口,又覺還不夠地乾脆捉著谷靖書的手緊跟著父親進入臥房,道:“以後不準弄傷靖書!”
南宮北翊只是將那隻碗端回谷雲起的眼前,要他看看兩人的血是否融在了一起,對於小兒子的這個要求也沒有回應。倒是谷雲起聽見南宮珏的聲音抬頭看了看他,一時像是被他的樣貌驚得一呆,道:“你、你……你是……”反將南宮北翊要給他看的東西完全忽略了過去。
南宮珏亦眨著一雙明亮的眼睛瞧著他,“唔”了一聲,扯了扯谷靖書的胳膊,道:“靖書,這個人和你有點像。”
谷靖書本來看得不很分明,被他這一說,心裡又直打哆嗦,哪還敢輕易回話。
南宮北翊便朝谷雲起輕輕一笑,道:“連小珏也看出來了,你也不用否認了。雲起,這孩子與你確是一家人,既不是你的,那自然就是你大哥的,是不是?”
part38 孺慕之情
他將那隻盛著兩人血液的碗直遞到谷雲起眼前,碗內少許的清水之中,數滴鮮血絲絲縷縷地纏裹在一起,早已不分彼此了。谷雲起本來神思睏倦,先給南宮珏岔了心神,再看到碗中血滴相融的情形,思考的事情多了,便有些吃力,神色黯然地道:“谷靖書,你到底是誰?為何……為何要與南宮串通,一道來矇騙於我?”
谷靖書心中對於眼前發生的事全然沒有概念,但多少也知道關係重大,是以聽見南宮北翊肯定自己與眼前谷雲起的關係時,也不禁口乾舌燥,心臟怦怦亂跳地緊張起來。然而谷雲起始終不願承認與他有關係,他摸不著頭腦,只得老實答道:“我……晚生是安陽城外谷家村人士,並沒有與南宮老爺串通,更、更沒有欺騙您啊!”
南宮北翊笑道:“雲起,你已然燒得糊塗了吧,別的可以作假,這血液相融,是隨便找來一個人便能行的麼?”
谷雲起沒有理他,又道:“你說是父母雙亡,總也知道他們的名諱,你的父母究竟是何方人士,不妨說來聽聽?”
要提到父母,谷靖書的態度愈發恭敬,道:“是,家父諱文睿,家母谷陳氏,均是安陽人士,去到谷家村都打聽得到的。”
谷雲起似是鬆了口氣,倦怠地道:“你看,並不是。”
他自然是說給南宮北翊聽的。南宮北翊卻搖了搖頭,道:“那也不一定。一則人名不一定是真,二則人會說謊……”
谷靖書面皮發燒,忍不住挺胸道:“我沒有說謊!”
他雖然自覺近來做下的事很對不起自己的先輩父母,可也更不會連父母名諱也胡編亂造。他這一壯起膽子,倒真真切切地看了谷雲起一眼,心裡頭果然不禁大駭一跳,只覺原來南宮珏所說“和你有點像”尚且並不符合實際,那谷雲起除卻形銷骨立,滿面病容,就是年紀看上去也不比他大上多少,便要告訴旁人那是他的同胞哥哥,怕也會有人相信。
不過南宮珏看人向來和普通人不一樣,倒也不是故意騙他。南宮北翊顯然注意到谷靖書驚愕的神情,道:“說謊的人不一定是你,不過你看著雲起,難道不會以為自己與他有什麼關係?”
谷靖書不由自主地一點頭,走近一步。他本來對谷雲起沒有什麼直觀的印象,只是被南宮北翊帶來完成一項討好未來老丈人的任務罷了,然而看清谷雲起的面孔,他驚愕之外亦對其生起一種莫名的親切感,竟忍不住想伸手碰觸一下這位前輩,總覺那會是非常溫暖,非常舒適的觸感。
谷雲起卻並不溫暖,谷靖書才走一步,便被他以冰冷的眼神止住了接下來的動作。谷靖書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裡,心中竟而有些委屈難受的感覺。他從小沒有父母,也沒有其他親人,有時候看著別的一家人樂和融融,羨慕是羨慕,卻也不知道那到底是怎樣一種滋味。眼前的谷雲起驟然間給了他那樣一種特殊的感觸,卻又將他拒之於千里之外,他固然知道自己對這人一片孺慕之情很有可能只是個錯誤,被拒絕得這麼徹底,卻還是難受得很。
谷雲起將呼吸調勻了一會兒,才又緩緩開口,道:“天門的動亂,死傷數百人,溪流湖潭,幾乎都被染紅了。”
南宮北翊一怔,不知他為何突然提到這個,谷雲起刻意地壓著自己情緒,以免激動又致咳嗽,繼續道:“融在水中有那麼多血,難道那些人便都是至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