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聲叫了那人一句,“馬爸爸。”
那馬丈夫看著面前這個參拜自己的少女,雖則名分不正,卻怎麼說終歸是慕容家的人。淮南王一脈雖然是武將世家,可是一直子息單薄,人丁不旺,慕容承宣此刻能多一個女兒繼承家業,想來她必然是最為歡喜不過的了。雖然她現在反應如常,面上只淡淡的不動聲色,其實心中還是很重視的,要不也不會著手安排這來路不正的二女兒認祖歸宗了。
想到這些,馬丈夫絲毫也不敢小窺跪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少女,他甚至離座弓身,將她拉到了身邊細細地端詳著,
只見面前的這個少女,打扮隨意,鬆鬆地梳了一個長長的馬尾辮,頭髮低低垂在背後,並沒有任何的髮飾。而她的周身上下,亦不曾有一點裝飾物品。穿著一套尋常的青布長衣,連一個普通的圖案都沒有。
相貌也生得不見特色,身材更是顯得太過單薄了點,不說遠遠不及他母親的英武威風,就是連她姐姐的英爽之氣也不曾見得半點。
尤其是那一雙似乎時時含煙凝睇的眼眸,轉盼之間,惹人生憐,卻又在回眸之時,隱隱含笑。馬丈夫微感意外。心下里想道,這小女子乍看上去靜好安寧,但實際上,卻也是個跳脫伶俐的性子,只怕也是個不馴的主兒。
這馬丈夫為淮南王生了一女二男。其中大女兒更是成了王府世女,首席丈夫的地位因此得以鞏固。至於他的性格,卻也是頗為溫厚的。
因此,儘管為自己所看出的東西隱隱不安,卻仍舊不失風度,微笑著說道,“昕兒,多年以來,你都不在王府,一直都在外頭的環境中成長。聽說江湖艱險,想必這許多年以來,你應當吃了不少苦楚吧。
昕兒,你放心,從今天起,你就是淮南王族的一分子了,你只管安心地呆在王府,倘若有什麼稀罕物事想要玩一玩,或者嘗一嘗,都只管告訴我吧。你母親事務繁多,這些生活上的瑣碎事項,放心找我就可以了。”
“多謝了,在江湖上的時候,我爹爹他一向很照顧我,生怕我受到一丁點兒的委屈。所以,說江湖險惡,其實我卻一點都不苦的。”慕容玉欣如此回答,但是對於馬爸爸的關愛卻還是稱謝不已的。
那馬爸爸雖然感到自己碰著了個軟釘子,卻也並不存在心上,仍然微笑著說道,“呵呵,二小姐久經江湖歷練,可就是身板兒顯得有點兒弱。但是既然回到王府,就必須好生將養一番,把身子骨養好了,自然就顯現將軍世家的氣派了。
咳,我這裡正好配備了一些補氣活血的藥丸,對將息身子具有良效,待會得教她們再多配備一些。”這馬爸爸一邊說著話,一面又指了指旁邊另外幾個男人,“二小姐,這些都是你的叔叔,喏,這是你二叔父,這位是三叔父、那位是四叔父……”
慕容玉欣一一看過去,知道這幾個都是母親的其他配偶。他們中有的生育過,有的卻沒有生養,但她還是依照馬爸爸指示的先後順序各個拜見了一番。
她對母親的這些小丈夫們雖然不便看仔細,可是在一拜一扶之間,卻也領教到了花團錦簇,香風陣陣的厲害之處,一時不禁頭暈腦漲。
在這個女尊的世界裡,當然是以女子佔據著主腦的地位。所有軍政要職、各行各業的主管首領,清一色都是由女子們擔任。至於男人們的地位,卻又分為兩截然不同的兩個分際,其一就是那些從事粗重繁瑣的體力勞動者,他們出賣體力,從事著這個世界最最髒亂差所有勞苦工作,以此養活自己;另一種則是依靠姿色,依附由貴族女性所把持的世家大足,充當姬妾以求生存。
作為前一種人,百般辛勞但卻還得飽受各種歧視,無論是身份、地位,還是收入都十分的低微,至於後者,倒有些跟慕容玉欣穿越以前的世界當中的少數國家中,那些以青春韶華或姿色技藝事人求寵的小妻小妾差相彷彿。
由於有了這兩重相當顯著的區別,這個世界的男子在著裝打扮上也走向了兩個截然不同的方向,其中一種儘量追求奢華精美,而另一種則毫不追求視覺上的特色,只求簡便實用就可以了。
慕容玉欣自小就跟老爹杜暢懷在山上長大,平常時候,也僅僅只是在山下的小鎮小村裡買點東西。杜暢懷本人更是以一介江湖俠客自居,經常穿著彰顯一派名士風範的廣袍大袖四處遊走,那形象,看上去別提有多蕭騷隨意。
即便是小鎮之上那些個挎著竹籃跟人討價還價、斤斤計較的小男人家,卻也多是某戶人家的家庭主男,著裝打扮,看上去也是一貫的賢淑大方,自然得體。看上去雖則不怎麼賞心悅目,卻也並不讓人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