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我發高燒的時候,是你抱著我,對嗎?”陳雨揪了一根草,在指尖來回的盤繞著:“當時我是昏昏沉沉的,但我知道,是你抱著我。”
“但我絕對沒吃你豆腐。”
“我和你說了一些話是不是?說了我的童年,說了我的小夥伴。那時候,我真以為自己要死了,心裡多少有些遺憾。”
我沒再接著和她開玩笑,事實上,我對這個女孩有些複雜又怪怪的感覺,我明知道她跟我不是一路的,也知道她的動機不會那麼單純,但我每次看到她沉默或者無神的時候,都會想起她在昏迷時說的那些話。
我會覺得有點心疼,真的。我甚至很二的想過,我是不是應該對她好一點。
“那些都過去了。”陳雨的眼睛裡彷彿帶著一點點不易覺察的水汽,她又一次盯著我的眼睛,道:“我想問你一句話,認真的。”
“你問。”
“如果,我只是說如果,有一天因為一些不可預料的原因,我們兩個完全走到了敵對的狀態下,你,會不會親手殺了我?”
“嗯?”我有點暈:“幹嘛這麼問?”
“你不要問原因,我只是想知道,你會不會親手殺了我。”
這個問題把我問住了,我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會這麼問,但這個問題隱隱讓我不安,她是想透露什麼樣的資訊?是玉姨那邊要對我不利?還是別的?
我實在猜不出來,但是我也望著陳雨的時候,心裡突然有種感覺,如果我和她,真有她所說的那一天的話,她應該不會對我動手。她可能身不由己,她可能要違背自己的本意去做一些事情,但我確信,至少她不會親手對我怎麼樣。
如果真的會是這樣,我想我應該很滿意,滿意沒有看錯她。
“不會。”我笑著對她搖搖頭:“你覺得我是殺人的人嗎?何況是殺你?”
“你保證嗎?”
“我吧,曾經想過,如果你是我家門口賣菜的一個小姑娘,那麼我估計會每天把你的菜包圓,然後跟你套近乎,然後去追你,最後一起跟你種菜賣菜去。可惜,你不是。”我舒展了一下身子,同樣很認真的說:“這個話題太沉重,而且不現實,可以避過,但我不會傷害你。”
她整個人突然就壓了過來,一下子把我壓倒在草叢裡。緊跟著,她的嘴唇就貼到了我的嘴邊。柔軟的,帶著一股淡淡香味的嘴唇。最初的一秒,我有些不知所措,但我很快就沉醉在這種感覺裡。
正當我準備入戲的時候,她輕輕的抬起頭,順手把我拉了起來。她的臉帶著一點點紅暈。
“我有些喜歡你了。”
說完這句話,她轉身撥開齊膝高的草,快步的走了。我坐在原地,回味著剛才那一瞬間的感覺。
但那種感覺還沒有完全消失的時候,我突然打了個冷戰,覺得很怕。我忍不住問自己:鄭童,如果這個女人真的威脅到你生命的時候,你會信守自己的承諾?
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念頭讓我有種淡淡的悲傷,我不敢再想下去了。她的話,未嘗不是一種提示,提示我和她最後的結局。
我想,我更相信我爸所說的話了。有時候,一些事情,一些路,並非自己的本意,但命運這個東西七繞八繞的,就會漸漸把人逼到那條自己根本不願意走的路上。
可是我再怎麼想都覺得,就算有一天,我有足夠的能力,有足夠的把握,佔盡了先機,我可能也很難對她下手。
我回去的時候,陳雨又拿了些東西趕到文哥那邊去了,勘察到了最後的階段。一個多小時之後,文哥帶著人回來,他單獨跟我談了談。那個深坑,其實在很早之前就被人勘察過,文哥說可能是堆放炸藥的人下去的,只不過對方沒有藉助太多的機械和工具,就用最簡單也最直接的方法下去,所以留下的痕跡微乎其微,文哥也是先後觀察了很久,才確認下來的。
“你對我有看法,這個我知道。但是現在先拋開這些,以石堰川這裡的正事為主。”文哥一出來就不停的抽菸,看似是跟我商量的意思。
“我已經在替你們賣命了,陳雨應該告訴你了,你還要怎麼樣?”
“這些我當然知道。”
“我拼死拼活的跑到水幕後面的空腔帶裡,我想要什麼,你也不會不清楚,只不過我告訴你,如果你一直用吊著我胃口的辦法來拴住我,那你就錯了。”我很不以為然的道:“你說的那個秘密,我乾脆不問了不就得了?本身我對它興趣也就不大。”
“既然興趣不大,那我就直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