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你這個瘋子。”他咧著嘴,咬緊了牙關,又衝了上來。我的個頭哪有但增的高大,只能夠躲閃。
但增又到了我的面前,一刀劈下,我躲避不及,左肩被他削去一小塊肉,我已經顧不了那麼多,抬起工兵鍬,平平地向他的頭上砸去,我用盡了力氣,他終於倒下了。我忙跑了過去,用手探了探他的鼻子,還有氣息。我坐在他的身邊,大口地喘著氣,從他的手上取下藏刀,插回到鞘裡。
我擦著頭上的汗水,看了看但增,我輕輕地拍打了一下他的臉:“嘿,醒醒。”他沒有動。我感覺到有一雙手搭上了我的肩膀,我輕輕地,慢慢地扭過頭去,我看到了一張嬰兒的臉,白得發青,那臉上的面板並不光滑,隱隱有著褶皺,而那一雙眼睛裡卻是空空的,少了眼球。
但我卻覺得他那雙眼睛在看著我,緊緊地盯著我,他的嘴角蠕動著,喉嚨裡發出咕咕的聲音。我感覺到他的雙手慢慢地向我的脖子處移動,我的手輕輕後握緊了工兵鍬,手肘用力一拐,身子向前滾開,我看到了那個嬰兒,身長大約一尺半,全身赤裸,身上也是一身慘白,皺巴巴和面板如老樹的皮。
他瘋狂地再一次撲向了我,我揚起工兵鍬就向他打去,卻讓他靈活地閃開了。
他喉嚨裡的聲音越來越大,我看到又有這樣的嬰兒從地底下爬了出來,竟是但增剛才逐一安慰的那些位置。一個,兩個,三個……一共十二個,我心裡已經有些絕望了,媽`的,這不是但增的幻境麼?憑什麼讓我看得這樣的真切?我鼓起最後的一絲勇氣:“但增,救命!”
可他卻紋絲不動地躺在那兒。
我一步步地往後退,那些嬰兒卻慢慢地圍住了我。
突然,他們飛快地衝了上來,有的跳到了我的身上,有的卻緊緊地咬住我的手、腳,工兵鍬掉到了地上,而其中一個張大了黑黑的大嘴,向我的咽喉咬來,我閉上了眼睛。
“你怎麼了?”有人拍了拍我的手臂,我“啊”了一聲,顫抖著後退了一步,睜開眼來,沒有嬰兒,什麼都沒有,站在我面前的是但增。工兵鍬還在我的手上。
我盯著但增看了很久,他的臉上居然沒有我剛才擊打的痕跡。我問道:“那些孩子呢?”他說道:“什麼孩子?”我說道:“就是你剛才在看護的那些嬰兒。”他說道:“我什麼時候在看護嬰兒了?哪來的嬰兒?”
第5卷 第1208節:鴉噬
但增的樣子一點都不象是在說謊。
可我現在已經誰都不敢相信了。我看著但增:“你剛才還抽刀砍我。”他說道:“我剛到這兒。”我問他:“這麼長時間你到哪去了?”“我去找你們去了。”他回答道。
我又看了看四周,什麼都沒有。我說道:“走吧,我們先離開這兒再說,這裡是邪的。”說完我就轉身向血霧那邊走去。
“是嗎?”但增說道。我覺得這聲音不對,我扭頭看到,天哪,他的眼睛裡又充滿了綠光,手上竟然抱著一個嬰兒,其他的嬰兒環立在他左右。我一點都沒有遲疑,轉身便跑,鑽進了血霧。瘋了,都瘋了。
我看看錶,已經五點半鐘了,天怎麼還沒亮?
他們沒有追求來,我彎下腰,雙後伏在膝蓋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我決定先不管但增了,看來但增真的出了問題,我想到了桑吉布,對,先找到他然後再一起想辦法把但增給救出來。
我想桑吉布一定是在西邊,我們每個人一個角,各自面對著自己的幻境。
在血霧中穿行,從東到西我竟然走了足足四十分鐘,終於走出了血霧,但眼前的一切卻讓我恐懼,讓我噁心到想要嘔吐。我的胃裡翻騰著,口裡已經感覺到了苦苦的膽汁。
我看到桑吉布已經倒在了地上,而一群烏鴉正在享用他的屍體,那張臉早已經血肉模糊,我忙跑了上前去,拼命地揮舞著工兵鍬,驅趕著烏鴉,烏鴉撲騰著翅膀散開了,卻沒有飛遠,就降落在不遠處,和我對峙著。
我摸了摸桑吉布的頸部,還有脈動,我輕輕搖了搖他說道:“桑吉,醒醒,桑吉!”他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無神地看著我,嘴唇動了動。我問道:“桑吉,快醒來啊,這一切都是幻覺。”他努力地掙扎著,想要坐起來,一隻手拉住了我的胳膊。
看到他的手,我嚇壞了,本能地躲了一下。
那已經不能叫手上,那只是一隻手的骸骨,白森森的,上面還掛著點點血紅的肉渣。
“扶我。”從桑吉布的喉嚨裡發出了一個聲音。我忍住內心深處的恐懼,還是輕輕地把他抽坐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