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蘇大怒,打了他一巴掌,罵道:“明知打不過,還逞什麼英雄,你以為你死了誰會哭麼?”
第二拳,金畢厄好像打定主意要送連小天上路,地上的土纏在臂上拳間,結成厚厚的土盾。連小天掙扎著站起身來,右臂好像已經不屬於自己,半點力氣也沒有。但這一拳,他必須得接下。可可已經感覺到不妙,一顆心提到了嗓門上,多少年來,她還是第一次如此擔心一個人。魔拳,魔界最正宗的拳法之一,以內力操縱沙土,遇山推山,逢水破水,是硬拳中數一數二的。金畢厄的魔拳已然登峰造極,天下能接他一拳的人,早就已經絕種,而且全都是死在他的拳下。連小天已經忘記自己是怎麼出拳的,痛疼已經佔據了全身。直到身子被震到半空,右邊的袖子化成粉未,他才知道,自己的肌肉已經破裂,鮮汩汩流出。砰,整個人跌在地上,鮮血從口中流出,整個天空搖晃得厲害。
可可臉色慘白,嚇得昏死過去。羅蘇趕緊扶起他,替他擦掉血跡,大罵道:“你這蠢蛋,盡做些蠢事。”
金畢厄只用了一成力氣,他在賭,賭連小天能堅持完幾拳,比起錢來,一切充滿懸念的東西更讓他著迷,當意料之外的答案到來時,他會瘋狂,瘋狂得讓任何人害怕。他很強,從小時候起,就很強。替冥王殺人,無一不成功,一路坐上了三王者寶座,他還是很成功。看到連小天痛苦的模樣,他的血在沸騰。連小天沒有死掉,卡,卡,他的右手骨骼已經斷成好幾截。也許這痛疼已經超出一身體的承受極限,他已經感覺不到害怕了。
羅蘇見他仍不放棄,氣得說不出勸退的話來。眾人都屏住呼吸,無論結果怎樣,連小天都贏得了他們的尊敬。
“小兄弟,你還好吧,我還……還有一拳沒出呢。”金畢厄露出有所未有的興趣,打量著眼前滿身鮮血的少年,讚許道:“好傢伙,居然還沒打怕。小英雄就是小英雄,雖然功夫比我這個大英雄差遠了,但是跟我一樣有骨氣,好!這一拳我可會出五成力氣,如果你怕了,可以認輸的。我一向菩薩心腸,不會為難你的。”一隻老鼠,本身已經被貓逮住,然而,貓不打算吃它,只想看它,看他絕望中驚惶的表情。
“誰……誰說的……”連小天咬著牙齒說,“我可從來不打……不打沒有結果的架。”
眾人所語,連小天聽不見,金畢厄所言,他也聽不見。雙耳之中,只有呼呼的風,還有一個渾濁的聲音。來自靈魂的對白,立刻證明著另一個存在。這是誰,一個人的聲音,好遠,遠得瞧不見,摸不著。
“小子,要不要我幫你。”
“你是誰。”
“天地一行者,人間一過客。”
“我是問你叫什麼名字?”
“黑菩薩!”
“你躲在哪裡?我怎麼看不到你。”
“我在你心中。”
“心中?我的心中嗎?”
“是的。”
“你為什麼要幫我?”
“無緣亦無由,全聽天作主。幫你渡萬劫,化為天下福。”
“不懂。”
“不懂是智,太懂是痴。”
“好吧,有什麼條件沒?”
“沒有,借我身,寄我魂,你對我有恩,你死了,我也活不了。”
“還是不懂。”
“不懂是智,太懂是痴。”
“你怎麼幫我?”
“將雙手交叉放在胸口,念一句:‘安忍不動猶如大地,靜慮深密猶如地藏。’便可以了。”
……
一股熾熱之流從心臟奔出,上行下跳,逃竄於各大經脈,不一時,右手赤紅,雙臂痛疼漸失,連折斷的骨頭也自行拼合。
金畢厄雙眼大睜,被眼前的狀況驚住,奇道:“果然是個有趣的傢伙,越來越有趣了。”
端坐在象車上的史一蘭睜開雙眼,驚詫地盯著連小天,嘴唇一顫一顫,鬍子一翹一翹。羅蘇也一掃俏臉陰霾,懸了半天的心終於踏實下來。夫正老頭老臉一鬆,緊張消逝。
最後一拳,沒有人記得發生了什麼,電火石間,一切便從開始過度到結束。眾人只記得,拳落之後,灰塵蒙天,連日光也遁逃。地上被劈開巨大的兩個個洞,一陣哭聲從拳風中迸出,震得四周的樹木發麻。似乎還有一個黑影,極大,附在連小天周身,那是一個菩薩,地藏王,守護著連小天。
金畢厄收起拳頭,眼如鷹隼,不斷地鼓掌,連聲叫“好”。
連小天已經不成人形,全身是土,脖子與四肢奇腫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