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兒“哎”了一聲,轉身快步向內務府去,嫻皇貴妃扶著門,一步一步慢慢走近永璜房間裡,泣不成聲的伊拉里氏已哭昏過去,璟珂仍舊抱著永璜,哼著不知名的曲子。
“姐姐,把他放下來吧。”嫻皇貴妃暗自嘆氣之餘,幫璟珂把永璜放平躺,兩人一起為永璜洗了把臉,換上乾淨的衣裳。
一切梳洗完畢,璟珂二話不說,抓起大阿哥書案上的文章詩作,便是急匆匆大步大步離開。嫻皇貴妃反應過來,忙追了出去,攔住璟珂:“姐姐!不可!”
“讓開!”璟珂冷冷地呵斥著,並未瞧嫻皇貴妃焦急的面色,雙目憤怒瞪視遠方,甩開嫻皇貴妃的手臂,徑直朝乾清宮奔去。
嫻皇貴妃在後面一路小跑追趕著,一邊不顧儀態叫著:“姐姐!皇上正在長春宮悼念孝賢皇后,你不能去啊!”
弘曆在長春宮?璟珂停住腳步,嫻皇貴妃喘氣著追上來,以為璟珂改變主意,欣喜地正要說什麼,卻見璟珂轉了方向,不是去乾清宮,而是去長春宮!
嫻皇貴妃只得拖著不便的裙襬,繼續追著璟珂,奈何璟珂腳步飛健,不是穿著花盆底鞋的嫻皇貴妃能趕得上的。
所有陳設一如既往的長春宮,嫋嫋清香的薰香味道,籠罩著弘曆的思憶漫長,他面對著牆上孝賢皇后容顏依舊的畫像,靜默佇立許久許久。
“長公主,您不能進去——”
門外的嘈雜聲,讓弘曆轉過身,迎面而來的便是一臉慍色彷彿要大開殺戒的璟珂,還有攔不住璟珂而氣喘吁吁的嫻皇貴妃。
璟珂踏進長春宮,雙手別到身後關上門,目光始終盯著弘曆不離,與弘曆對視著相互走近,璟珂不說話,弘曆也安靜。
“姐姐,你是要怪朕嗎?”
弘曆話音剛落,璟珂衝著他就是狠狠一拳,弘曆也不躲閃,迅捷地一手接住璟珂的拳頭,力道緩衝,讓他肩膀震了一小下,他冷冷道:“姐姐,你這樣以下犯上。”
“以下犯上你可以治罪於我。”璟珂冷笑著收回拳頭,“哼”一聲撇過頭,“你寧願讓永璜遺憾而終,也不肯見他一面,你為何這麼狠心!”
弘曆面無表情,巋然不動,雙手別於身後,傲然挺立,“這是他該受的懲罰。朕要讓他到死都後悔自己所犯下的罪過。”
“你怎麼能這樣?他是你親生兒子啊!”璟珂不可思議地回頭,瞳孔瞪得巨大,她甚至懷疑面前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她所認識的弘曆,“你忘了對蘭馨承諾?你答應她會好好照顧永璜啊!”
“那是在他害死永璉之前!”弘曆低聲呵斥著,眉頭微擰,並不願再次提起這件事情。對於富察蘭馨的承諾他始終沒忘,或許在他心裡,嫡子的重要性遠遠大於兒女私情。孝賢皇后作繭自縛,永璜借刀殺人,他誰都不放過,先是讓孝賢皇后親眼目睹他傾心納蘭岫寧而含恨而終,又是與永璜不復相見讓他望穿秋水死不瞑目。
璟珂冷冷一笑,退後了一兩步,在弘曆冷峻的臉龐上,她找不到憐憫同情,只有憤怒,只有怨恨。“傷害你三分,你會加倍還十分,哪怕是你的親生兒子,你好狠!”
“姐姐,朕不怪你今日魯莽,你先回去,朕還當你是姐姐。”弘曆轉過身去,擺擺手,繼續抬眼看著牆上端莊華貴的孝賢皇后。
璟珂上前擋在他面前,深呼吸,鼓起勇氣道:“在你眼裡,嫡子真有那麼重要?重要到可以讓你忘了曾經最愛的女人?”
“朕沒有忘記蘭馨。”弘曆緩緩閉目,不願面對璟珂,側過身軀。
璟珂則不依不撓,轉而站到他面前,道:“你當真這麼痛恨永璜?”
“朕會追封大阿哥為定安親王,命內務府和禮部以和碩親王之禮操辦喪事,姐姐可滿意了?”弘曆略微輕笑著,似乎有些嘲諷,被璟珂聽到時,竟是那麼刺耳,那麼絕情。
璟珂擦肩走到他背後,苦笑了幾聲,把不爭氣的淚水用力抹去,擤了鼻子,道:“你比皇阿瑪更絕情,更狠辣。弘曆,你很厲害。”
“姐姐,你該冷靜了。”
弘曆淡淡地說著,就要叫人請璟珂出去,璟珂“呵呵”一笑,“不勞煩皇上,臣自行告退!”
“對了,臣要提醒皇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大阿哥為何要害永璉,孝賢皇后為何早逝,皇上明鑑!”
撂下話語,事到如今,璟珂確信蘇培盛臨終勸告她的,皇上已經不是當年的皇上。
走之前,才想起自己手中拿著大阿哥的那些文章詩作,她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捲了起來,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