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宋州城虎衛旅,曹州平山旅,鄭州飛沙旅以及應天城山風旅進京,現有禁軍則是分部調遣與四城,並派出一萬人前往北地,抵禦遼人,守衛大宋邊疆,薛愛卿,此事便交由你負責了。”
薛居正,樞密使,同平章事,年已過花甲,是後唐的進士,其資歷甚至在王溥之上。
此人,是楊璟的直系上司,可是如今戰事未起,楊璟在辦公的堂屋也難得遇見,即便是當值時能瞧見這老態龍鍾的老大人,也不過是說一兩句寒暄的話語,所以與他沒有接觸過多。
但是楊璟從未沒有敢小看這走路都有些晃悠不穩的老人,能歷經亂世並仍處在高位之上,又怎會與外表那般蒼老衰落,最不惹人注意的人,往往有著過人之處。
聽得趙德昭這句話,在朝堂上不多言的薛居正睜開了眼,似乎從打盹中回過了神,頓了頓領命道,“官家所言老臣自當盡心盡力辦好,只是老臣年紀已高,還需侯爺與宋大人相助。”
“老大人只需開口,下官自然是鼎力為之。”
事已至此,禁軍調出的已經成了不可改變,楊璟當然也不想當眾違逆趙德昭的意願,遂在薛居正話音落下,便應允了下來,而另一邊,兵部尚書宋琪亦是出聲應下。
見朝臣之中再無人反對,趙德昭的火氣消減了下來,又是說了些其他的事情,那守在一邊的彭雁見他無了再議朝政的興致,在得到示意後,往前跨出了一步,尖聲叫道,“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就這樣,散了朝事,楊璟惦記著王繼恩的事情,正想著出了大殿去尋他,卻聽到身後有人叫喚之聲。
“侯爺。”
轉過身,見薛居正走了過來,忙迎了上去行禮,“老大人。”
“侯爺,調防之事繁雜,老夫年事已高,精力疲頓,怕還要多仰仗侯爺。”
薛居正話語謙和,雙目含笑的望著楊璟,這時倒是瞧不出大宋宰相的威嚴,仿若街邊鄰家老者,與你說著吃食衣著等家常之事。
看來居高位者,都懂得氣勢收放自如,將堅韌之勁內藏,露人圓潤如玉的外表。
單憑論修性,楊璟還是差上許多。
與薛居正繼續說了些話,楊璟藉故落後一步,慢步走在宮殿中,眉頭皺起,看似在思索重要事情,所以,即便有宮女侍衛經過,也不敢有人打擾他,紛紛提前的繞道一邊。
終於,前方廊道上出現楊璟正在等待的身影,左右瞧了瞧,發現四周並無他人,於是加快腳步上前。
將袖中的小瓷瓶拿了出來,塞進了王繼恩的手中,“藥效只有三個時辰,我會派人在宮外守著。”
“多謝侯爺。”
交談不過這寥寥兩句,二人很是平常的擦肩而過,見過了王繼恩之後,楊璟也不作逗留,匆匆的出了宮門。
天街外,楊璟上了馬車,蕭慕春駕車將他送至了樞密院,其後,並未像往常一般,留在院外等候,而是徑直的駕車離去了。
因調防之事,整個樞密院都為之忙碌了起來,即便是宋琪這兵部尚書,也暫且留在了此處。
其實,將宋州等四城的兵卒調往汴梁,與禁軍想換,倒也不難,難得是趙德昭口中那派往北疆的一萬禁軍。
前往北疆,那無疑是將高高在上的禁軍打入冷宮,誰都明白,一旦去了北地,有生之年還能否回到汴梁,誰都不知曉。
所以,若是能揣摩出趙德昭的心意,那被派往北疆的無疑是‘羅網’部眾。這一點,楊璟心裡清楚,可是要分辨出禁軍中哪些是‘羅網’的人,他也辦不到。
諸多事情壓來,讓楊璟忙得有些昏天暗地,好不容易喘了口氣,卻發現不知何時天已經黑了。
丟下手頭上的名冊,揉了揉有些脹痛的雙眼,楊璟讓隔壁仍在忙碌的堂官與小吏回了家,稍後吹滅了油燈,與那些在樞密院中當值的兵卒囑咐了幾句,這才與平日裡無異的走了出去。
馬車不在,蕭慕春還沒有回來,難不成出了意外?
眉頭下意識的鎖了起來,走了一炷香的時間,到了略有繁華之地,丟下銀子,與酒樓的活計租借了一匹黑馬,朝著城西急行而去。
西山,那裡有一處亂葬崗,宮中但凡有宮女內侍被處死或者病死,大多會隨意的丟棄在那裡。
避開眼目,楊璟打馬接近了西山,想來是作了多年的亂葬崗,雜亂的林木野草繁茂而生,月色隱晦無光,四周更時不時傳來野獸低鳴聲更顯陰森之氣。
正走著,見路邊翻著一輛馬車,拉車的黑馬攤到